岳父母去世后,老婆成了名副其实的扶弟魔,随时把我的钱拿去接济她的弟弟。有一天,我终于忍无可忍了,索性辞职摆烂......
01
星期四的早上,7点40分,我站在厨房的洗碗池前,机械地刷着碗。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水珠顺着玻璃滑落,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我顺势瞄了一眼,屏幕上跳出一条银行扣款通知——“您的账户于07:39分完成一笔5000.00元的转账交易,当前余额32780.56元”。
瓷碗从我湿滑的手中滑落,在洗碗池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盯着那条短信,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用想也知道,准是老婆苏晓晓又通过手机银行动了我的工资卡。
“老公,建军没生活费了,我给他转了3000块过去。”果然,当我擦干手走进客厅,苏晓晓正躺在沙发上刷短视频,头也不抬地说道,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这才月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陡然提高,“一号不是刚给他转了3000块吗?我一个人一个月都花不了这么多!”
苏晓晓终于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他现在租的房子涨价了,而且还没找到工作.......”
“他去找工作了吗?天天窝在屋里打游戏!”我冷笑一声,继续抱怨:“他大专毕业三年换了八份工作,最长的干了十七天!然后就不干了,光是这一年,我们就在他身上花了六、七万!朵朵的钢琴课都停了,就为了养你这个弟弟!”
苏晓晓猛地坐直身体,手机啪地摔在茶几上:“赵明!你什么意思?爸妈走后,建军现在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照顾他谁照顾?你那点工资连自己老婆孩子都养不起,还好意思在这大呼小叫?”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墙上的挂钟——7:55分,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我抓起公文包和外套,在玄关处停下脚步:“让你弟尽快找个正经工作。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还要养家,养朵朵。”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苏晓晓已经重新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找个时间?”我咬紧后槽牙,“这句话我听了不下十遍了!”
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我站在电梯里,看着镜面墙上自己扭曲的倒影——三十三岁,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头发比去年稀疏了不少。
半个小时后,我站在公司大楼前,上衣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前台小李看见我狼狈的样子,递来几张纸巾:“赵哥,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昨晚加班太晚。”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走进办公室后,我先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免得在早上开例会时打瞌睡被公司老总王鹏逼逼赖赖。
9点整,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熬了几个通宵才做出的方案。
屏幕上的文字在我眼前模糊成一片,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太阳穴像被锤子敲打一样疼。
我以为我做得这套方案能够得到客户和王鹏的认可,哪知,会议开始不到两分钟时间,我就迎来了当头一击——
“赵明!这就是你做的方案?竟是些什么狗屁东西!”王鹏的咆哮声突然在会议室炸开,一个文件夹带着风声砸在我脸上。
锋利的纸边划过脸颊,火辣辣地疼。
“客户直接打回来骂我们是垃圾!你脑子被门夹了是不是?”
会议室瞬间安静得可怕。
我能感觉到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衬衫。
文件夹散落在地上,我熬夜做的方案像垃圾一样摊开在地。
“王总,那个方案是我熬了几个通宵熬出来的,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您不能这样说我吧?”我感觉自己的内心在滴血,看着板着苦瓜脸的王鹏,我又说到,“这三个月,我基本天天加班,连带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加班?谁没加班?”王鹏肥胖的手指戳在我胸口,我能闻到他嘴里浓重的烟味,“就你这种二流大学毕业的,要不是看在你老实肯干的份上,早让你滚蛋了!今天下班前重做,做不好明天不用来了!”
我低头看着地上散落的纸张,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连续三个月每天工作16小时,换来的是当众羞辱。
自从五年前来到这家公司,我从未迟到早退,甚至女儿发烧住院我都只请了半天假。而现在,我的尊严被踩在地上摩擦。
我还能忍吗?
我受够了!
忍不了一点!
“不用等下班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异常清晰,“我现在就走。”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声音。
王鹏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行啊,赵明,你小子有骨气。赶紧收拾东西滚吧,工资会给你算到今天。”
“那再好不过了!”我随即起身。
走出会议室时,我的腿有些发软。
回到工位,我机械地把私人物品装进纸箱:一个马克杯、两本技术书籍、一盆半死不活的绿萝,还有抽屉里女儿朵朵画的“全家福”。
画上我们三个人手拉着手,笑得像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人。
“赵哥.......”同事小王欲言又止地站在我旁边,“要不要再跟王总谈谈?”
我摇摇头,把工牌放在桌上:“帮我跟大家说声再见。”
走出公司大楼时,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
我抱着纸箱往停车场走,办公楼外厅的玻璃窗映出我的影子——
一个抱着纸箱的失业中年男人,衬衣皱巴巴的,脸上还有被纸划破的血痕。
02
开车回家的途中,我寻思着,银行卡里的余额还有三万二,加上今天领到的近两万的现金,足够撑一阵子了。
趁这段空闲期,好好休息一下。
哪知,我还没喘口气,刚回到家里,手机又发来一条银行的扣款提醒,显示账户转出20000元。
尼玛,这笔钱又是苏晓晓转走的吧?
我立刻登录手机银行查看,转账备注写着“购车首付”。
购车?苏晓晓买车了?
我立即拨打苏晓晓的电话,响了七八声她才不耐烦地接听道:“喂?老公?我在洗面呢。”
洗面?
尼玛,洗一次几大百!
这都是花的我的积蓄啊!
我的心在滴血,不过,我保持了淡定,我问,“晓晓,我刚收到银行提醒,你是不是又转了我卡里两万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哦,那个啊……是建军要买车,首付还差一点,我寻思着先借他两万周转一下。”
“两万叫一点?”我声音陡然提高,“他工作都没有,买车干什么?他买了谁给他还贷款?谁给他加油?谁给他的车买保险?”
“赵明,你吼什么吼?!”苏晓晓压低声音,“建军是我亲弟弟,他现在谈对象了没车子怎么行?再说了,他买辆车,不是为了方便去找工作吗?他都说了,等找到工作挣了钱就还给我们。”
他苏建军会还钱?
那得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我们自己的房贷、车贷还有朵朵的幼儿园学费……”
“行了行了,晚上回家再说,我现在不方便——”电话啪地挂断。
我没有打过去,而是换了身衣服,去外面大吃大喝了一通。
晚上7点,天都快黑了,我才回到家里。
刚进门就听见朵朵在哭。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朵朵拉肚子了,幼儿园老师打电话让我去接的。”苏晓晓抬头瞪我,“你这个月奖金发了吗?”
“还没。”我撒了个谎,蹲下来摸朵朵的额头,“宝宝怎么了?”
“别转移话题!”苏晓晓瞪了我一眼,又道,“建军不想贷款买车,想给全款,不过还差五万。你找你爸妈借点。”
还要五万?
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我暴跳如雷,猛地站起来道:“苏晓晓!我们结婚六年,给你弟花了多少钱你算过吗?他大学毕业三年换了五份工作,哪次不是我们贴钱?现在又要买车?”
“你什么意思?”苏晓晓把朵朵往沙发上一放,站起来和我对峙,“我弟不就是你弟?当初结婚时你怎么说的?说会把我家人当自己家人!”
“家人是互相帮助,不是单方面吸血!”我声音发抖,“朵朵马上要上小学了,我们连学区房的首付都凑不齐,你倒好,给你弟买车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苏晓晓嘴角一阵嗫嚅,突然哭了:“赵明,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我爸妈已经走,现在我就剩建军一个亲人了……我连他这点愿望都满足不了,我这个当姐姐的,还有脸吗?”
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我胸口堵得慌,索性不演了,直接摊牌了,“好,很好!你要拿我辛苦挣的血汗钱去养你弟弟是吧,你把卡里的钱都给他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今天被王胖子骂了,他让我滚!我索性不干辞职了!以后我也不找工作了,我们一家人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什么?你辞职了?”苏晓晓的声音陡然拔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赵明,你疯了吗?房贷车贷怎么办?朵朵的学费怎么办?”
怎么办?
凉拌!
我耸耸肩,把公文包扔在沙发上:“你不是说我的工资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吗?那我还上什么班?还不如直接在家里摆烂!省事省心。”
“你省心我可不省心!”苏晓晓冲过来抓住我的衣领:“赵明!你马上去找王总道歉,把工作要回来!”
“不可能。”我掰开她的手指,“我已经受够了他,也受够了你弟弟,我以后绝不会给你们当提款机。我宁愿饿死,我也不会给你们挣钱了!”
朵朵被我们的争吵吓得大哭起来。
苏晓晓抱起女儿,恶狠狠地瞪着我:“好,很好!你不去上班挣钱是吧?那我去找你爸妈借钱!”
“随便。”我转身走向卧室,“对了,忘记告诉你,我爸妈前阵子把老家的房子翻修了,他们把积蓄都花光了。”
苏晓晓愣在原地,嘴唇颤抖着。
我关上门,听见外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和朵朵更大的哭声。
第二天早上,我破天荒地睡到自然醒。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半。
苏晓晓早就送朵朵去幼儿园了,家里安静得可怕。
我慢悠悠地起床,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半盒牛奶和两个鸡蛋。
我拿出手机点了份豪华早餐外卖,然后躺在沙发上刷起了短视频。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时,我已经看完了三部狗血短剧。
苏晓晓牵着朵朵的手站在门口,看到茶几上堆满的外卖盒和瘫在沙发上的我,脸色铁青。
“你就打算这样混日子?”她咬着牙,板着脸问。
“不然呢?”我头也不抬,翘起二郎腿,“反正钱都给你弟弟了,我们吃土好了。”
朵朵怯生生地走过来:“爸爸,你今天又没来接我.......”
我这才抬头看向女儿,她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我的心猛地一揪,但很快又硬起心肠:“爸爸最近很累,让妈妈接你好不好?”
“赵明!”苏晓晓把包重重摔在地上,“朵朵在幼儿园等了一个小时!老师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我这才想起调成静音的手机,掏出来一看,二十三个未接来电。“哦,没听见。”
苏晓晓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啊,我以前太傻了。”我关掉手机屏幕,“傻到以为拼命工作就能换来家庭幸福,结果钱全进了你弟弟口袋。”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苏晓晓气得直跺脚。
我抱着膀子冷笑,“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他是我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苏晓晓噙着泪,想要哭。
我一句话让她哑口无言:“难道我和朵朵不是你的亲人吗?就算我不是,朵朵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你完全不为她的将来想想?”
苏晓晓愣住了。
接下来的两周,我彻底过上了“摆烂”生活。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点外卖,打游戏,看短剧。
苏晓晓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冷漠,再到现在的焦虑不安。
她的信用卡账单开始堆积,我的银行账户余额也所剩无几。每当她提起找工作的事,我就反问:“你为什么不找?”
“我要接送朵朵!”她总是这样回答。
“我可以接送。”我说,“而且保证比你准时。”
苏晓晓再次无言以对。
03
又过了几天,快五点的样子。
我躺在沙发上玩手机,门铃突然响了。
透过猫眼,我看到苏建军那张油光满面的脸,旁边还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
“姐!开门啊!”苏建军不耐烦地又按了几下门铃。
我慢悠悠地打开门,苏建军立刻挤了进来:“姐夫,我姐呢?”
“接朵朵去了。”我靠在门框上,打量着他身边那个不断打量我家装修的女孩,“这位是?”
“我女朋友,丽丽。”苏建军得意地搂住女孩的腰,“丽丽,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月薪两三万的姐夫。”
女孩敷衍地冲我点点头,目光却黏在了我新买的游戏机上。
苏建军大摇大摆地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姐夫,给我和丽丽倒杯水啊,这么热的天——”
我冷笑一声,但还是去厨房倒了两杯自来水。
“姐什么时候回来啊?”苏建军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这水怎么有股怪味?”
“没钱买过滤器了。”我摊手,“毕竟钱都给你交生活费和买车了。”
苏建军假装没听见,转头对女友说:“我姐对我可好了,从小我要什么给什么。”
女孩眼睛一亮:“姐夫,建军说你特别疼他,那我的事.......”
苏建军立刻接话:“对对,姐夫,丽丽看中了新出的iPhone15Pro Max,才9999,你转我一万呗,剩下的当交通费。”
我差点笑出声:“你当我是ATM?”
“哎呀,姐夫,”苏建军凑过来,压低声音,“丽丽可是我好不容易追到的,你就帮帮忙。等我姐回来,我跟她说。”
正说着,门开了。
苏晓晓牵着朵朵站在门口,看到她弟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笑容:“建军?你怎么来了?”
“姐!”苏建军立刻迎上去,“我想死你了!”
朵朵怯生生地叫了声“舅舅”,躲到了苏晓晓身后。
苏晓晓摸摸女儿的头,看向那个陌生女孩:“这位是?”
“我女朋友,丽丽。”苏建军骄傲地介绍,“姐,丽丽想要个新手机......”
苏晓晓的表情僵住了。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弟,最后叹了口气:“建军,我们最近手头紧.......”
“姐!“苏建军立刻变了脸色,“就一万块钱!你以前不都直接给我的吗?”
苏晓晓咬着嘴唇,拿出手机查看银行余额,然后无奈地摇头:“真的没钱了,你姐夫他......”
“我有。”我忽然打断她,掏出手机,坏坏地笑道:“来,建军,我转给你。”
苏建军喜出望外:“还是姐夫够意思!”
一分钟后,转账完成的提示音响起。
苏建军高兴坏了,搂着女友站起来向我们道别:“那我们先走了,姐,姐夫,改天请你们吃饭!”
门关上后,苏晓晓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赵明,你哪来的钱?你不是失业了吗,怎么还帮他女朋友买手机?”
“没事,我刷的是你的信用卡!”我继续人畜无害地笑着,“昨天我从你卡上套了两万出来。对了,下个月24号开始还款,每月1733元,记得按时还,不然上征信。”
苏晓晓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你怎么能......”
“怎么?”我抱着膀子冷笑,“就许你拿我的钱养弟弟,不许我用你的钱帮他?”
“那你也不能刷我的信用卡啊!你混蛋!”
“你才混蛋!你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朵朵见到我们剑拨弩张的样子,突然哭了起来:“爸爸妈妈不要吵架......”
苏晓晓抱起女儿,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抱着朵朵走进了卧室。
那天晚上,我睡在了客厅沙发上。
半夜起来上厕所时,发现卧室门缝还透着光。
我轻轻推开门,看到苏晓晓坐在床上,面前摊着几张信用卡账单和银行流水,正在抹眼泪。
她抬头看到我,声音沙哑:“我算了一下......这一年我们给建军转了八万七......”
我靠在门框上,没有出声。
“我从来没想过......这么多......”她哽咽着,“朵朵的钢琴课,我们家的新沙发,你的新电脑......全都......”
“全都进了你弟弟口袋。”我接上她的话,“而且他永远觉得理所应当。”
苏晓晓的眼泪掉在账单上,晕开一片水渍:“我今天看到丽丽......她看建军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钱包......”
我走过去坐在床边:“晓晓,你父母走后,你想照顾弟弟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帮助和纵容是两回事。”
“可他现在......什么都不会......”
“因为他知道姐姐永远会兜底。”我握住她的手,“就像你知道我永远要为你和你弟弟买单一样。”
苏晓晓沉默了许久,最后轻声说:“我明天开始找工作。”
“我们一起找。”我揽住她的肩膀,“朵朵可以暂时送晚托班。”
苏晓晓靠在我肩上,泪水打湿了我的睡衣:“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过你的感受......”
一周后,苏晓晓找到了一份会计工作,薪水虽然不高,但足够支付朵朵的晚托班费用。
我们重新分配了家务,我负责接送朵朵,她负责做饭。
苏建军又来过几次电话要钱买车,每次苏晓晓都坚定地拒绝。
最后一次,他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说姐姐嫁了人就忘了娘家人。
还说再不给他转钱的话,就上门来找麻烦。
苏晓晓挂断电话后哭了很久,但再也没给他转过一分钱。
04
6月15日下午,我正在厨房煮面条,门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谁啊?”我擦了擦手,走向门口。
透过猫眼,我看到苏建军那张熟悉的脸,身后还站着三个染着黄毛、穿着紧身黑T恤的年轻男子。其中一个手臂上纹着青龙,正不耐烦地用脚踢着我家门框。
“姐夫,开门!我知道你们在家!”苏建军用力拍打着门板,声音里透着酒气,“再不开门我踹了啊!”
我回头看了眼正在卧室午睡的苏晓晓和朵朵,迅速掏出手机按下110。然后才慢慢打开门锁,只留一条缝。
“有事?”我冷着脸问。
苏建军一把推开门,酒气夹杂着烟味扑面而来。他眼睛通红,下巴上冒着青黑的胡茬,看起来一夜没睡。
“姐呢?”他直接往屋里闯,三个混混跟在他身后,其中一个故意撞了我肩膀一下。
“建军?”苏晓晓被吵醒,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看到这阵仗立刻清醒了,“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苏建军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根甩棍,“啪”地甩开,在手里把玩着,“姐,你现在有钱了是吧?连亲弟弟都不认了?”
朵朵被吵醒,光着脚跑出来,看到这一幕吓得躲到妈妈身后。
苏晓晓脸色煞白,下意识把女儿护在怀里。
“建军,你疯了?把棍子收起来!”她声音发抖,“朵朵在这儿呢!”
“少废话!”苏建军突然提高音量,吓得朵朵“哇”地哭了出来,“我女朋友跑了!就因为你舍不得那一万块钱!今天不给我五万补偿费,我跟你们没完!”
纹身男配合地踹翻了茶几,上面的玻璃杯摔得粉碎。另外两个人开始在客厅里翻箱倒柜,其中一个拉开了电视柜抽屉。
“建军,我们真没钱了......”苏晓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姐夫失业了,我现在才上班,还没拿到工资——”
“你们会没钱?这话说出去谁信呢?”苏建军一声冷哼,猛地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如果真没钱了,那就把这破车卖了,应该还能值几万吧?!”
我怕这小子狗急跳墙,赶紧上前一步挡在妻女前面:“苏建军,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算什么?你这是违法的!”
“吓唬谁呢?”他甩了甩棍子,但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我拿我姐的钱天经地义!”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
寻声望去,我看到几个帽子叔叔正朝我家客厅走来。
三个混混顿时慌了神,纹身男低声骂了句“操”,转身就要跑。
“站住!”三个帽子叔叔挡住了几人的去路,其中一个领队的更是指着苏建军喝令道,“快把棍子放下!”
苏建军吓得手一抖,甩棍“当”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苏晓晓:“你报警抓我?我可是你亲弟弟!”
“不好意思,是我一早报的警!”我冷声失笑。
苏晓晓紧紧抱着哭泣的朵朵,眼泪终于掉下来:“建军,你太让我失望了!”
做完笔录已是晚上九点。由于苏建军是初犯,加上苏晓晓心软不愿深究,帽子叔叔最终只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
但那三个混混因为身上背着其他案子,被带回去进一步调查。
送走叔叔后,家里一片狼藉。朵朵哭累了,在卧室睡着了。
苏晓晓坐在沙发上,双眼红肿,手里攥着湿透的纸巾。
“看到了吗?”我蹲在她面前,轻声说,“你这弟弟现在简直是不可理喻——如果再这样下去,咱们永远过不上舒心日子。”
苏晓晓无助地看着我:“那,那该怎么办......”
“就看你舍不舍得了。”我握住她冰凉的手,“如果你舍得离开这个吸血虫,那我们就搬家,从此切掉与他的一切联系。如果他今后还不改变,就再不见他。”
苏晓晓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会拒绝。
终于,她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好,我们搬。但——能不能给他留个机会?如果一年内他能证明自己改变了......”
“当然。”我松了口气,“但要彻底消失一年,让他尝尝没有依靠的滋味。”
第二天一早,我们开始秘密找房。为了避免被苏建军发现,我特意请假没去送朵朵,而是让她请了一天假。
三天后,我们在城西一个老小区租了套两居室,虽然比现在的小,但胜在位置隐蔽。
搬家那天,我们只带了必需品和朵朵的玩具。剩下的家具和物品都留在了原处,制造我们还住在那里的假象。
我给物业留了新号码,嘱咐他们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这家人出远门了。同时,我和苏晓晓把苏建军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
新家安顿好的第一晚,苏晓晓辗转反侧。
半夜我醒来,发现她正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屏幕上是一张她和苏建军的童年合照。
“想他了?”我轻声问。
她摇摇头,锁上屏幕:“我在想——爸妈要是看到建军变成这样,该多伤心......”
我搂住她的肩膀:“有时候最狠的爱,就是放手。”
之后的日子,我们切断了所有苏建军可能找到我们的途径。
苏晓晓也换了手机号,我还把QQ邮箱设置了过滤。
朵朵转到了新家附近的幼儿园,虽然一开始不适应,但很快交到了新朋友。
偶尔,苏晓晓会从旧邻居那里听说苏建军的消息——他先是天天去我们旧居楼下蹲守,后来开始在各大家具城和4S店找我,甚至去了我父母的老家。
但三个月后,这些行为渐渐停止了。
05
10月下旬的一天,有邻居用微信告诉我们,看到苏建军在快递站打工,穿着工服在分拣包裹。
苏晓晓听到这消息时,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他真的——去工作了?”她不敢相信。
我点点头:“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11月上旬,我们冒险回旧居拿些冬天的衣物。开门时,发现门缝里塞着一封信。
苏晓晓颤抖着拆开,里面是一页皱巴巴的信纸:
“姐,姐夫:我知道你们不想见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们,我变了。这几个月我送快递,我挣到钱了,我能自食其力了!以后,我还会挣更多的钱,把以前欠你们的,都还给你们。爸妈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我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你们。如果有一天你们愿意见我,我随时等着——建军。”
苏晓晓的眼泪打湿了信纸。
她抬头看我,眼里有询问的意思。
我摇摇头:“再等等。让他再尝尝靠自己生活的滋味。”
一年零两个月后,我们决定搬回原来的家。
一方面是因为朵朵要上小学了,原来的学区更好;另一方面,我们觉得考验期已经足够长。
搬家那天是个周末,阳光很好。
我把十几个收纳箱一一搬进屋后,就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
前同事小李忽然给我发来消息说,王鹏的公司因为用人不当和管理不善,倒闭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又是高兴,又是关切地问她,“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给我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说,“我已经找到新公司了!”
“那恭喜你哟,我也找到新公司了!”
“同喜同喜。”
跟小李聊完天后,门铃忽然响了。
我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我看到一个穿着整洁蓝衬衫、理着平头的年轻人站在门外,手里拎着水果和玩具。
要不是那双和苏晓晓一模一样的眼睛,我几乎认不出这是苏建军。
“姐,姐夫,我知道你们今天回来。”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我在物业守了一个月了——能让我进去吗?”
苏晓晓看向我,我点点头。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苏建军站在门口,比一年前瘦了不少,但肩膀宽了,皮肤黑了,眼神也不再飘忽。
他看到姐姐,眼眶立刻红了:“姐,我——”
苏晓晓的眼泪夺眶而出,但没等她说话,朵朵已经从房间里跑出来:“舅舅!”
苏建军蹲下身,紧紧抱住扑过来的外甥女:“朵朵长高了!”
他的声音哽咽了。
等他站起来,我伸出手:“进屋说吧。”
客厅里,苏建军拘谨地坐在沙发边缘,把水果和玩具一样样拿出来:“这是给朵朵的画笔,这是姐爱吃的山竹,这是——”
“建军,”我打断他,“这一年多,过得怎么样?”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挺直腰板:“前三个月很难——我把能借的钱都借遍了,后来实在没办法,就去送快递。刚开始老送不完当天的,还被客户投诉——”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来送熟了,也就习惯了!”
说着,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苏晓晓面前:“姐,这里有两万。我知道远远不够,但我每个月还会往里面存两千。还有——”他深吸一口气,“朵朵快要上小学了吧?我想......如果你们同意,我愿意承担她从小学到高中的学费。就当......就当是我这个舅舅的一点心意。”
苏晓晓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弟弟痛哭起来。
苏建军也红了眼眶,轻轻拍着姐姐的背:“对不起姐,以前是我太混蛋了——”
我看着这一幕,悄悄起身去厨房倒水,给他们姐弟独处的空间。
晚上,我们留苏建军吃了搬家后的第一顿饭。
饭桌上,他兴奋地讲述着他送快递的趣事,我们一家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当晚,睡觉前,苏晓晓靠在我肩头,轻声说:“老公,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当初那么决绝——”
我吻了吻她的额头:“人不狠——站不稳!是你自己最终想通了这点。我只是给了你一个推力。”
窗外,月光洒在新抽芽的梧桐树上。
明天,朵朵就要去新学校报名了。而我们的生活,也终于回到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