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经》为道教经典著作,共一卷,分为十九章。底本出处:《正统道藏》太清部。又见于《云笈七签》卷十五。

该书是对《阴符经》的阐发,会通《易》《老》,强调把握机遇的重要性,认为知几其神,“举事应机”“待时而动”,就可获得成功。

阴符天机经

【原文】

叙曰:有机而无其人者败,有其人而无其道者败。故《易》曰:即鹿无虞,惟入子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故圣人观其时而用其符,应其机而制其事,故能运生杀于掌内,成功业于天下者也。《易》曰: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是以圣人保之于灵台,以观机变。卷之则自胜,舒之则胜人,察之则无形,用之则不极。《易》曰:阴阳不测之谓神。而阴符象之矣。故圣人不测之符,陶均天下而元所归怨矣。夫天为地主,道为德君,故圣人奉地而法天,立德而行道,举天道而为经首,明地以奉之。《易》曰:乃顺承天,待时而动。是故圣人将欲施为,必先观天道之盈虚,后执而行之。举事应机,则无遗策。《易》曰:后天而奉天时。

【译文】

序言:得天时而无应机之人则事败,得贤才而乏应世之道亦必败。故《易经》有言:“逐鹿而无虞人向导,必困于深山密林;君子见机而作,不若舍之,强往则陷困厄。”是以圣人审时度势以用韬略,因机立断以制万务,方能执生死于股掌,立不世之功业。《易经》云:“君子怀利器于身,伺天时而动。”故圣人蕴玄机于灵台,静观时势之变。韬光则能自胜,展略则可胜人,其道幽微不可察,其用无极不可测。《易经》谓:“阴阳变化莫测者,谓之神。”《阴符经》之精义正契此道。圣人以莫测之机枢,钧陶天下而万民无怨。天为地之主宰,道为德之根本,故圣人法地而承天,立德以行道,尊天道为经纶之首,明地理以奉天时。《易经》曰:“顺承天道,待机而动。”是以圣人欲成大事,必先察天道盈虚之数,而后执枢机以行。举措应乎天时,则谋无遗算。《易经》有云:“后天之行,惟奉天时。”

【原文】

夫圣人法地而奉天,立德而行道。居天地道德之间,建莫大之功者,未有不因五贼而成也。五贼者,其一贼命,其二贼物,其三贼时,其四贼功,其五贼神,皇帝王霸权变之道也。是以圣人观其机而应之,度其时而用也。故太公立霸典而灭殷朝,行三风而理周室,岂不随时应机,驱驰五贼者也?故圣人立本于皇王之中,应机于权霸之内,经邦治身,五贼者备矣。则天下望风而从之,竭其性命而无所归其恩怨也。乃谓之曰有道之盗,无形之兵,呜呼,寇莫大焉。五贼在心,擒纵在手,治身佐世,莫尚于斯。《经》云:见之者昌,不亦宜乎?

【译文】

圣人效法大地而尊奉天时,立德行以践大道。居于天地道德之间,能建不世之功者,皆因善用“五贼”而成。所谓五贼:一曰贼命(洞悉生死),二曰贼物(驾驭资源),三曰贼时(把握机变),四曰贼功(成就大业),五曰贼神(通晓玄机),乃皇、帝、王、霸权谋韬略之枢要。故圣人察其机微以应对,审时度势以施行。昔姜太公定霸业之典而灭殷商,行三风之教以理周室,岂非顺天应时、驱策五贼之妙用?是以圣人立皇王之根基,运权霸之机变,经世治身,五贼尽备。天下遂望风归附,虽殚精竭命亦无怨怼。此乃“有道之盗,无形之兵”,呜呼!天下之寇,莫大于此。五贼藏于心,收放操于掌,修身济世,无过于此。《经》曰:“见之者昌”,岂非至理?

【原文】

夫人心,身之主,魂之宫,魄之府。将欲施行五贼者,莫尚乎心。事有所图,必合天道。此则宇宙虽广,览之只在于掌中;万物虽多,生杀不离于术内。则明天地不足贵以远以厚,而况耳目之前乎?

【译文】

人心者,乃身之主宰、魂魄之枢府。欲运五贼之术,莫重于凝心。谋事必契天道,则宇宙虽浩渺,观之若掌中物;万物虽纷繁,生杀尽握于术道。如此,天地之玄远不足为贵,况耳目所及之琐屑乎?

【原文】

夫杀机者,两朝终始之萌,万人生死之兆,处云雷未泰之日,玄黄流血之时。故天之为变也,则龙出于田,蛇游乎路,此为交战之机,故曰龙蛇起陆。人之为变也,则春行秋令,赏逆罚忠,此为颠堕之机,故曰天地反覆。天人之机,同时而发,虽千变万化,成败之机定矣。

【译文】

杀机者,乃朝代更迭之始、众生存亡之兆,显于风云未定、天地血战之际。天象之变,则现龙跃于野、蛇行于途,此即“龙蛇起陆”,乃征伐之机;人事之变,则若春行秋令、赏奸罚忠,此即“天地反覆”,乃倾覆之兆。天机人事同发,纵万象纷纭,成败之局已定。

【原文】

夫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智者能愚,愚者不必能智。故圣人时通则见其巧而建其功,时否则见其拙而昧其迹。故孔明序曰:太公八十非不遇也,盖审其主焉。呜呼,性命巧拙之时,识达行藏之势,可以观变察机,运用五贼。所以然者,夫圣人所以深衷远照,动不失机,观天料人,应时而作。故《易》曰: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

【译文】

仁者必有勇毅,而勇者未必存仁;智者能藏智若愚,而愚者未必通智。故圣人遇时运通泰,则显其机巧以立不世之功;逢时势困顿,则敛其锋芒以隐其形迹。昔孔明有言:“太公八十垂钓渭水,非时不遇,惟待明主耳。”噫!洞悉性命之巧拙,明辨行藏之机微,方能观天时之变、察人事之机,运五贼于无形。圣人所以能烛照幽微、动合天枢,皆因观天道以测人心,应时势而兴大业。《易经》曰:“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

【原文】

夫九窍者,在天为九星,在地为九州,在人为九窍。九窍之炁不正,故曰受邪。受邪则识用偏,识用偏则不可发机观变。故九窍之急在乎三要,太公曰:耳、目、口也。夫耳目口者,心之佐助也,神之门户也,智之枢机也,人之祸福也。故耳无聪不能别其音,目无明不能见其机,口无度不能施其令。夫三要不精,上不能治国,下不能治家,况兵者乎?悬人之性命,为国之存亡,静动之间,不得无事,岂可轻而用之?

【译文】

九窍者,上应九天之星曜,下合九州之疆域,内通人身之孔窍。若九窍之炁失和,则邪气侵体;邪气侵体,则神机必偏;神机既偏,焉能洞见天机、明察时变?故九窍之要,首在“三关”——太公曰:“耳、目、口,三要也。”耳目口者,乃心之辅弼、神之牖户、智之枢键,更系祸福之门。耳失聪则难辨吉凶之音,目失明则难窥玄微之机,口失度则难立威仪之令。三关不修,上不足以经纬邦国,下不足以齐整家门,况乎兵战之事?兵者,悬命于锋镝,系国于危亡;静则潜龙在渊,动则雷霆万钧。生死成败系乎一念,岂可轻躁妄动?

【原文】

夫火生于木,火发而木焚;国生于奸,奸深则国乱。亦犹蚕能作茧,茧成则杀其身,人能生事,事烦则害其命。非至圣不能修身鍊行,防之于未萌,治之于未乱。夫十围之木,起于拱把;百仞之台,起于足下;治小恶不惧,必成大祸。呜呼,木不相摩,火无由出;国无乱政,奸无由生。有始有终,是非不动。能知之,其惟圣人乎?

【译文】

火自木中生,火盛则木烬;国自奸中生,奸炽则国危。譬若春蚕作茧,茧成而身殒;世人造事,事繁则命殆。非至圣者,不能修身鍊性、防患于未萌,弭乱于未形。十围巨木,始于合掌之苗;百仞高台,起于跬步之基。小恶不戒,终酿大殃。噫!木不相击则火不生,国无弊政则奸不兴。始终如一,是非自定。能通此理者,其唯圣人欤?

【原文】

万物盗天地之精以生成,人盗万物之形以御用,万物盗人之力以种植。彼此相盗,各获其宜,俱不知为万物化。故能用机者,法此三事,以道之盗而贼于物,物亦知为盗之道。听以然者,贵得其时也,贵得其机也,故曰合其时而食,则百骸治,应其机而动则万化安。乖时失机,则祸乱生也。

【译文】

万物盗天地之精以成其形,人盗万物之用以养其身,万物盗人力以繁其类。三盗相生,各得其所,然皆不知此乃大道运化之常。故善用机者,法此三盗之理,以天道之窃御万物,而万物亦默循此道。其枢要在乎“时”与“机”:顺时摄养则百体调和,应机而动则万象安宁;时乖机谬,则灾殃必至。

【原文】

老君曰:功成不有,为而不恃。此全生立德之本也。夫小人者,贪其财则以身徇利,爱其名则以力争功,矜衒神迹而求神名,物共嫉之,必丧其命。欲益招损,是不神矣。夫君子建大功而不恃,防小祸于未萌,退己进人,推能让物,物共戴之;故不夺其利。自发神智,不能争物,物共让之,不居其后。为损招益,是以至神矣。故老君曰:为者败之,执者失之。诚哉言也。

【译文】

太上曰:“成不世之功而不居,行非常之事而不恃。”此乃全性保真、立德行道之本也。小人者,贪货财则以身殉利,慕虚名则以力夺功,矜夸神异而求神鬼之名,众人共嫉,必致殒命。贪益反损,此非通神之道。君子者,立大功而不矜,弭小患于未兆,退身以进贤,推利以让物,故众心归附而不夺其功;显神智而不争于物,故万物相让而不居其后。损己以益道,方为至神之妙。故太上曰:“强为者必败,执持者必失。”诚哉斯言!

【原文】

假如千年一圣,五百年一贤,应日月之数所生,而大小之人定矣。夫大人出世,应明德而建圣功;小人当时,则废正纲而生祸乱。故太公说于西伯,知人望而己归;周刘琨表于琅琊,识天时而未离;晋陵母自死,知明主之必兴;括母不诛,见赵军之必败。故天道人事,贤者可以预知,佐非其人,夷于九族。故《易》曰:长子帅师,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必乱邦也。

【译文】

若千年出一圣,五百年现一贤,应日月轮转之数而生,则圣凡之位定矣。圣人出世,明德应世,立圣功于天下;小人得时,则废纲常而酿祸端。昔姜尚说周文王,洞悉人心而归附;刘琨谏晋元帝,明知天时却难避;陵母自刎而彰汉兴之兆,括母免诛而示赵败之征。故天道幽微、人事吉凶,惟贤者可前知;若佐非其主,必致九族倾覆。《易经》云:“长子统军,可开国承家;若用小人,必乱邦毁业。”

【原文】

夫成败之道未形,死生之机未发,小人能见,君子能知,则易见而难知,见近而知远也。夫见机者则趋时而就利,皆不保其天年。知机者则原始而要终,固必全其性命。

【译文】

当成败之兆未显、生死之枢未动时,小人可见其表,君子能察其微——此谓“见易而知难,观近而测远”。见机者趋时就利,终难全自然之寿;知机者溯本穷源,故必保性命之全。

【原文】

瞽者善听,神不离于耳;聋者善视,心不离于目。其为听也,神则专耳;其为视也,心则专目。耳之与目,递为用师,当用之时,利绝其一。心之所主,则无事不精,犹有十倍之利,何况反覆?以此用之三思,精诚一计,顺时隐显,应机行藏。以此用师,固万倍之胜利。

【译文】

盲者神凝于耳,故善听;聋者心注于目,故善视。当其用耳,则神专于声;当其用目,则心专于形。耳目交替为用,临机则须专精一窍。心若能主,则万术皆通,纵有十倍之效,况乎周行不殆?以此三思而谋,诚一而计,顺天时以隐显,应枢机以行藏。若施于兵道,必获万倍之胜。

【原文】

夫人之心无故不动,生之与死,缘物而然。物动则心生,物静则心死。生死之状,其惟物乎?

【译文】

人心本寂,非物不感;生死之变,皆因物迁。物动则心波起,物寂则心潭止。生死之枢,岂非系于物耶?

【原文】

目者神之门,神者心之主,神之出入,莫不游乎目。故见机者,莫不尚乎目;能知机者,莫不尚乎心。

【译文】

目为神之牖户,神为心之君主。神机往来,必假目而显。故察机者重目之明,知机者重心之鉴。

蠢然

【原文】

夫道不为万物而生春,万物感春炁而自生;秋不为万物而杀,万物感秋炁而自杀。其为生也、不恃其恩,不求其报?故其恩大矣;其为杀也,不恃其威,不求其惧,其威大矣。凡物取而得之者小,不取而得之者大,故圣人不取。夫君王有道无道,财人民治乱之机;謌谣或乐或哀,则时年丰俭之兆。时人不能省察,天地乃降征祥,或五云腾起,七曜变行,皆因国风,是以然矣。且宋君失德,荧惑守心;及乎谢愆,退之三舍。用今俦古,皎在目前;以彼喻斯,岂劳心术?故智者悟于人事之初,而愚者晦于星象之后矣。

【译文】

大道非为生春,而万物感春炁自萌;天道非为肃秋,而万物应秋炁自凋。春生不矜恩,故恩泽无极;秋杀不逞威,故威严至大。强取者得小,不取者得大,是以圣人无为。君有道则民安,君无道则民乱;謠讴哀乐,兆岁之丰歉。世人不察微兆,天地乃垂象示警:或五色云兴,或七政失度,皆应国运盛衰。昔宋景公修德,荧惑退舍;桀纣失道,妖星守心。以今鉴古,昭然若揭;举一反三,何须穷思?故智者睹人事而知天命,愚者见星变而犹未寤。

【原文】

老君以无为有母,静为躁君。夫静者,元炁未分之初,形于元炁之中,故能生天地万物。亦犹人弘静,其心不挠,则能生天下万物也。

【译文】

太上曰:“无者,有之母;静者,躁之君。”静者,乃混沌未判、元炁氤氲之始,蕴乎鸿蒙而化生天地。譬若至人守静笃,其心不惑不妄,则能运造化而育群生。

【原文】

胜,浸长也。天地之道,各自浸长,天则长阳也,地则长阴也。阴阳相招,一昼一夜,递为君臣,更相制胜,故曰阴阳相胜。夫开国用师,必侵天道,亦犹金火相交,而非交不伏也。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

【译文】

胜者,浸长之谓也。天地之道,阳浸以升,阴浸以降。阴阳相召,昼夜代序,迭为主从,故曰“阴阳相胜”。若兴邦起兵,必逆天机,犹金火相烁,非交争不能制伏。天尚不违此理,况血肉之躯乎?

【原文】

《易》曰:刚柔相摩而生变化。变化不慝,故曰顺也。夫人之育身治性,尚不可逆时为之,而况经邦佐世之雄哉?

【译文】

《易经》云:“刚柔相摩(注:阴阳交感),变在其中。”变而不失其正,乃为顺道。凡人修身养性,尚须因时而行,况乎经纬天地、佐命乾坤之王佐才?

【原文】

至圣之道,窈然无为。无为则无机,无机则至静。夫律历之妙,动则能知,体既虚无,莫得施其管。术亦犹兵者,不失其机,不露其衅,虽有智士,从何制焉?

【译文】

至圣之道,窈冥无为。无为则无机巧,无机则臻大静。律历之枢,显于动而隐于寂,其体本虚,虽管窥蠡测莫能穷。用兵之要,亦在握机不泄、藏锋不显,纵有良谋,焉能破之?

【原文】

奇器者,阴阳之妙 。故能生万物,亦犹人心,能造万事,象矣。进前,象状也。八卦、六甲,鬼神机密之事,刚柔相制之术,昭昭乎前列其状矣 。

【译文】

神器者,阴阳玄机之所寓。故生化万有,犹人心之运化万象,其理一也。推演其理,则万象森列:八卦演乾坤之变,六甲摄鬼神之机;刚柔制化之术,幽显相召之法,皆昭然具陈于天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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