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南京军区,一场关于“房子”的突发决定,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有人愤怒,有人沉默,有人感动。
真正的故事,刚刚开始。
——《壹》——
归来,像个局外人
五年半,王近山第一次穿上干净的军装,袖口发白,纽扣磨损,他背着行李,自己走下火车,南京热得闷人,蝉声聒噪,地面滚烫。
他汗流浃背,没人来接,他也没等,他知道,自己不是谁的焦点。
他找到了军区为他安排的住处,红砖墙,生锈的铁门,狭窄的巷子,他推门进去,简陋的房间,七口之家。
孩子们好奇地在屋里跑动,一脚踩翻了积水。
王近山弯腰,把孩子抱起来,默默擦干脚上的泥,他没有皱眉,没有发火,他习惯了,这几年,他种地、劈柴、养猪,什么苦没吃过?
可是这里,是南京军区,是他流过血、洒过命的地方。
军区派来接待的干部低下头不好意思解释,王近山点头:“我明白,辛苦了。”话音落下,屋里更沉默了。
夜里,王近山坐在床边,点着烟。
月光透过小窗照在他布满老茧的手上,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雾在屋里打着旋,他心里明白,有些东西,过去了,就回不来了。
第二天一早,王近山穿好军装,去军区报到。
大会议室人声嘈杂,有人低头写材料,有人小声聊天,没有欢迎仪式,没有介绍词,王近山没有生气。
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必须用实际行动,重新站稳脚跟。
——《贰》——
一声怒吼,兄弟出手
许世友是第三天知道王近山到南京的,那天,他在军区指挥部开战备会议,参谋向他报告:“王副参谋长已经到任,安置完毕。
许世友点了点头:“住哪儿?”
参谋低声说了住处位置,又补了一句:“面积有点小,条件一般。”话音刚落,许世友脸色变了,“王疯子一家七口?给这么小的地方?”
参谋低头,不敢吭声。
许世友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跳起来,地图抖落在地,“老子跟他打过仗,一起挨过枪子儿!就这待遇?!”
他站起来,扯过军区后勤负责人,骂得狗血淋头。
没人敢还嘴。屋里一片死寂,许世友怒气冲冲,几句话撂下:“我的房子给他住!马上!”没人敢拦,许世友当天就回了家。
他让家里人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小孩不明所以,有人劝:“司令员,要不再考虑考虑?住中山陵那地方,远,潮,蚊虫多。”许世友抽着烟,冷冷吐出一句:“老子哪里都能住!王疯子不能窝囊着!”
当天傍晚,搬家队伍就开始忙碌。
家具被一件件抬上卡车,大雨瓢泼,地上泥泞,路滑得像冰面,许世友亲自指挥,泥水溅到裤脚,他连眼都不眨一下。
风吹得大檐帽歪了,他抬手一扶,继续吆喝,一身泥,一身汗,一身凛然的倔强。
第二天一早,王近山接到通知,他提着行李,带着孩子,到了人和街11号,那是一栋两层小楼,门前有棵粗大的槐树,绿荫如盖。
屋内宽敞明亮,家具齐整。
孩子们跑着笑着,推开每一扇门,王近山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他知道,这不是军区的安排,是许世友,把自己住了多年的房子让了出来。
一句话,搬家,一声令,腾屋。
王近山拎着破旧的行李箱,进了屋,他脱下帽子,长跪不起,院子里传来蝉鸣,槐树下,他悄悄抹了一把眼角。
军区里,很快传开了风声。
有人说:“这俩人,早年的命是绑在一起的。”但更多人,心里是敬佩,在那个讲究规矩、讲究程序的年代,有人能为了兄弟,拍板让房,亲自搬家。
这样的人,屈指可数。
王近山搬进人和街11号后,什么也没说,他默默收拾,默默整理,他在心里给自己立下规矩:“这份情,要用命来还。”
从那天起,他把自己绑在了南京军区的战备训练上。
每天最早到指挥部,亲自下部队,亲自演练,遇到问题,当场纠错,从不留情,有人偷偷抱怨:“王副参谋长太狠了。”
但没人能否认,军区的作战计划,训练水平,肉眼可见地提高了。
王近山用行动证明,他不是来添麻烦的,他是来撑起这片土地的,夜晚,他常坐在院子里,望着槐树。
烟一根接一根,火光在黑夜中忽明忽暗。
他不后悔回来,也不后悔受的苦,因为在这里,有一个人,始终记得他是谁,始终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叁》——
兄弟如山,言少情重
天气一天天转凉,南京的秋天,落叶像雨,一片片盖满人和街的青石板路,王近山的日子忙碌又简单。
白天训练、开会,晚上批阅作战方案,改得密密麻麻,全是红笔圈改。
军区的人慢慢发现:这个王疯子,还是那个王疯子,不讲情面,手下留情,但刀刀见骨,枪枪要命。
许世友很少当面夸王近山。
但私下里,他跟身边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我服的人不多,王疯子算一个。”两人偶尔见面,话不多,通常是喝酒,不说话。
王近山不爱应酬,许世友也烦那套虚头巴脑的。
他们的情谊,不需要客套,不需要寒暄,一壶白酒,一碟花生米,两双筷子,几碗下肚,天南海北,不聊,军国大事,不提。
只是坐着,喝着,偶尔一抬头,眼神一碰,便是千言万语。
兄弟,不必多说,懂就够了。
有次,王近山喝得醉了,坐在院子里不肯回屋,夜里起了风,吹得他军装猎猎作响,他倚着槐树,像座雕像。
许世友披了件大衣,悄悄走到他身边。
两人就这么坐着,一夜无言,天亮的时候,许世友拍了拍他的肩膀,扔下一句话:“路还长,兄弟。”然后转身离开,背影宽厚如山。
——《肆》——
战场之外,铁血依旧
王近山重新出现在南京军区指挥部,他变了,不再是那个只知猛冲硬打、脾气暴躁的“王疯子”,而是一个更加沉稳务实的将领。
复出之后,王近山将军事训练和实战化演练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一再强调:“打仗,靠的是实打实的本事,不是演戏,不是喊口号!”为了这句话,他几乎倾尽全力。
1970年春,南京军区组织了一次大规模军事演习。
王近山亲自上阵,提出一套创新战术方案,强调机动灵活、打击迅速,打破了当时部队中存在的僵化布防、死板进攻的老套路。
演习过程中,他不像其他将领那样坐在指挥所遥控调度。
而是穿上军装,带着图纸、望远镜,直接钻进第一线指挥部,炮火声中,他一边观察,一边低声和参谋交代部署,眼神锐利如鹰。
演习结束后,军区首长们给予了高度评价:“王近山,是真懂打仗的人!”
作为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的副手,王近山一直尊重上级、服从命令,王近山与曾经的下属,如副司令聂凤智、参谋长肖永银,也保持着极其谦逊的关系。
每次工作协调,他都主动请示、尊重程序,从不以“老首长”自居。
聂凤智依然亲热地称他为“老首长”,而肖永银更是公开讲:“落实王副参谋长的指示,就是落实我的指示!”
王近山听了,只摆摆手笑道:“都是老战友,干的都是一件事。”
复出之前,王近山脾气火爆,性情刚烈,动辄拍桌子骂人,复出之后,他明显学会了倾听,学会了制度化管理。
当然,他骨子里那股子铁血和棱角,并没有消失。
他依然是那个王近山,只不过,刀锋藏在鞘里,藏得更深,也更锋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