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识叶灵凤，一位话题作家、报人、爱书人

巴金图书馆的图书阅览室有一幅鲁少飞的《文坛茶话图》，画的是1930年代想象中的作家聚会的场景。图上文坛名家围坐长桌，品茗畅谈，其中位于前排左侧中心位置的是手不释卷的叶灵凤，《文坛茶话图》刊于他参与编辑的《六艺》杂志。

2025年，正值叶灵凤诞辰120周年、逝世50周年，上海市作家协会、巴金故居、巴金图书馆5月10日起将举办展览、座谈会、讲座等一系列活动，纪念作家、报人、藏书家叶灵凤。叶氏后人也将一批1938年从上海带出去的叶灵凤收藏的藏书票捐赠给上海文学馆，使之回归上海。

巴金图书馆图书阅览室墙上的鲁少飞《文坛茶话图》

叶灵凤（1905—1975）原名叶蕴璞，1905年出生于南京，曾就读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后加入“创造社”，参与、主编多种文学刊物和报纸副刊，又任上海现代书局、时代图书公司编辑。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他加入《救亡日报》，上海沦陷后，避往广州、广西，最后居留香港，初时任《立报》副刊编辑，后进《星岛日报》，主编文艺副刊《星座》，前后达三十多年。著有短篇小说集《女娲氏之遗孽》《菊子夫人》，长篇小说《红的天使》《时代姑娘》等，散文随笔集《白叶杂记》《天竹》《灵凤小品集》《读书随笔》等，译著《白利与露西》《新俄短篇小说集》《九月的玫瑰》等。

叶灵凤一生喜好搜集书刊，挚爱藏书票。叶灵凤夫人赵克臻在《我的回忆》里曾写道，1930年代日军侵占上海时，“灵凤来信要我把他书桌上的二十多本画集及一个小木箱一同带来，这箱中就是他珍藏的藏书票与信件等”。

叶灵凤女儿叶中敏在《父亲的藏书票》里记述道，“当时日本人飞机正在头上扔炸弹，英国战舰‘紫水晶号’被炸沉没，而母亲怀中紧紧抱着的，就是父亲那一只藏书票小木盒！就这样，这一批三十年代父亲同世界各地作家、收藏家交换而来的藏书票，在漫天烽火中从上海到了香港，并且随同父亲寄居香江半个世纪，始终默默躺在一只不起眼的小木盒中，无言见证着时代风云下一段已逝去的世纪文人友谊和创作。”

5月10日，这批历经磨难得以留存的珍贵藏书票将由专程从香港赶来的叶氏后人捐赠给上海文学馆。“回归上海：叶灵凤先生诞辰120周年纪念展”同日将在巴金图书馆开幕，展览分为“上海记忆”“藏书票之爱”两大部分，通过图片、文字、实物等，展现叶灵凤的上海情缘和对藏书票的喜爱。

“回归上海：叶灵凤先生诞辰120周年纪念展”将在巴金图书馆举办

展览上篇分为叶灵凤的上海回忆、叶灵凤作品中的上海、叶灵凤的作品、文学界对叶灵凤的评价、叶灵凤年表多个部分。上海美专、民厚南里《创造周报》编辑所、阜民路创造社办事处、宝山路鸿兴路《洪水》杂志出版部……一段段回忆，是叶灵凤在上海生活工作的脚迹。《时代姑娘》《未完的忏悔录》《永久的女性》中对新时代女性的所思所想、生活品位的细致描写，展现了叶灵凤的上海印象。

叶灵凤作品《永久的女性》

展览下篇包括叶灵凤藏书票、叶灵凤论藏书票和藏书、叶灵凤的设计作品三大内容，重点展出此次叶家捐赠的藏书票。这批藏书票少部分为机构藏书票，如香港工程师及造船师学会图书馆，岭南大学图书馆。从票主身份上看，有些是文人、小说家、翻译家、文艺批评家，如作家施蛰存；也有收藏家，如英国伦敦古书商Andrew Block等。从主题上看，有纹章题材、读书人题材、书房题材、航海题材、借书题材、玩具题材、猫头鹰题材、人体题材、死神题材等。

叶灵凤设计的藏书票

叶灵凤收藏的部分藏书票

值得一提的是，这批作品中挖掘出一张票主为1931年加入左翼美术家联盟的画家、新中国美术奠基人之一蔡若虹，这是目前所发现中国艺术家使用藏书票的罕见早期实例之一。另一张票主Edwin A.Dearn是英国魔术师、魔术题材藏书家，曾任世界魔术师协会驻华代表，他在上海居住二十多年，表演魔术，在其订制的笺纸上印有中文名窦安文，自称“弄法师”。展览还特设斋藤昌三专题，通过叶灵凤作品中的描述配以图片展示，呈现叶灵凤与日本藏书票专家斋藤昌三因藏书票而结缘的故事。

展览融入巴金图书馆的种种场景

此次叶灵凤诞辰120周年纪念展是国内首次举办的叶灵凤纪念展，也是首次展示叶灵凤收藏藏书票的特色展。叶灵凤曾说：“也许等到秋高气爽，灯火可亲之时，有机会将这一份历劫幸存的藏品，整理一下，举行一次小小的展览会，作为一个纪念罢。”如今，这一纪念得以在巴金图书馆实现。

作家傅彦长在1933年8月9日的日记曾记，“在叶灵凤寓所，阅Ex-Libris（藏书票）。同在一室者有巴金、林微音、施蛰存、杜衡。”这是中国现代作家的文字中首次记载藏书票，起因是叶灵凤的藏书票收藏，而巴金也是在场者。巴金故居常务副馆长周立民说，当年叶灵凤的藏书票展示，有巴金先生亲眼见证，“回归上海”的叶灵凤藏书票“小小展览会”在巴金图书馆举办，既实现了叶灵凤先生的夙愿，也与巴金先生的精神实现了一场穿越时空的见证与对话，“期待更多文学史料回归上海，丰富上海文学馆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