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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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与家园,家族和乡土,是二十世纪以来小说的一种文化倾向。
在生态保护成为宏大叙事的时代语境下,袁硕士的中篇小说《红旗村》应运而生,横空出世,在湖南省文艺刊物《湘江文艺》上发表。
笔者不禁联想起《最后一个渔佬儿》《流浪的土地》。作家、画家李杭育将一个渔民部落在时代大潮与历史变迁中的解体写得充满深情,新旧的对立与摩擦、个体的固执与困惑、一个个背运者的孤单与执着,活灵活现。作者既褒扬又惋叹,悲凉矛盾的心境交织在一起,让我们不禁在新旧更替的历史标准和现实原则之间审视和深思。
李杭育相关作品主人公的失落,有江水的工业污染、古老的捕鱼方式的溃败、土地的流失、人与人之间的算计和较量,这也许是作家的心伤。而袁硕士的生态文学作品《红旗村》,吐露的更多是湘北渔民在时代大潮下的坚韧、乐观、生生不息和奋发向上,为读者谱写了一曲格调明快、欢快活泼的时代乡歌。
在这里,我们看不到作家的心伤,而是一瓣心香。从李杭育和袁硕士的文本中,生态文明进程中时代更迭的文化轨迹与文学呈现,可以窥见生态文明进步的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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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诗人、作家夏尔·丹齐格在《什么是杰作:拒绝平庸的文学阅读指南》中写道:“杰作不是神圣的,它们是令人欣赏的。不仅令人欣赏,还很亲切。不仅亲切,还是可爱的。”《红旗村》描写的主人公何守护、陈春红、何布阳、荷花都是亲切、可爱的;难能可贵的是,小说中活泼可爱的语言也信手拈来。
“夕阳下,十三万亩的黄盖湖就像火烧云,飞起、落下、游动、追逐、嬉闹的黑色影子,便是成千上万的越冬小天鹅、白鹤、苍鹭、白鹭、灰雁,它们无拘无束,悠闲自得,甚至还有一两只鸟,不知是打架,还是调情,忽上忽下,也不怕渔翁的围观。”
“下雨的湖面更是迷人,河岸的柳絮刚要抽芽,江面的桃花瓣就迷住了一群群的游鱼嬉戏,粉红晶莹剔透的花瓣被如胶的鱼嘴吸入,惹出一个个浪花,泛起小小的涟漪,生机勃勃的湖岸绽放着一茬茬各色的野花,时不时钻出一两只水鸟,带着芬芳扑向湖。”
我们从这些优美亲切的文字大抵可以看出作者的功力,亦可感悟到袁硕士对读者、对作品主人公和善的目光。文中写到的“黄盖湖”真实存在,笔者多次吹过那儿的晚风、沐浴过湖区的雨露、品尝过鱼虾的鲜美,读来倍感亲切。
“初秋炎热,鱼市清淡,加上晚上凉快,打鱼便成了一种慢生活。湖天还是通红的,晚上的鱼火锅就吃完了。何守护在船舱里搭几块木板,垫一张草席乘凉,望着天空数星星。”
另外,《红旗村》中吴獬文化和湘北俚言俗语的运用,为读者呈现了别样的风采。
“千斤过洞庭,四两也过洞庭,他下了船,径直就到了何守护家。”
“嘴巴两块皮,说话易改移,今天来凑热闹,哪天还不是防着?”
“湖里唱渔歌,小两口不和也有人和。”
在湘北地区,结婚闹洞房有各种仪式和游戏,说起来令人捧腹,笔者还是几十年前在现场旁观了的,记忆犹新。《红旗村》对此有过逼真的描述,令人莞尔,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荷花提着线诡秘地笑着说,这里有一点,新郎新娘要温柔点,虾头刺可锋利了,别把新娘的嘴扎到了。”
“刚开始,何守护和陈春红还不适应,两人用目光交流,眼皮子打招呼,嘴巴子做表情,慢慢地将嘴巴送到虾米近处,相互眨眼,示意一起咬钓。”
需要提到的是,硕士先生还是临湘市吴獬文化研究会的第四届会长。吴獬是清末湘北地区的大儒、教育家,所以我们不难理解,作家为何在《红旗村》中不失时机地对湘北地域乡土文化进行了忠实记录和热切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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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硕士先生相识近二十年,我俩都是吴獬文化研究会初始会员。相识之初,我还在体制内行政部门负责办公室工作,互相因文结缘;而今,我辞职做了律师,他还在事业单位负责办公室工作。
我们曾在湘北小城(《红旗村》内化名为“湘湄县”)畅谈过文学,也在夜色苍茫的长安河边喝酒讨论。他待人诚恳,热心公益,勤于笔耕,屡有佳作面世。创作有长篇小说南方故事系列《欲望》等、中篇小说《花开锦上屋》《钟杨畈事略》《百善烧烤店》等、长篇报告文学《一个人的村庄》等。
硕士先生还是一位见义勇为的勇者。多年前,面对社会霸凌,他曾经深夜在网吧挺身而出,孤身一人制止了不良社会青年的犯罪行为。作品见人品,袁硕士的作品洋溢着乐观向上的青春活力,传递了健康的社会正能量。
袁硕士是作家,也是文艺评论家。他在《湘北地域的时代记忆和乡土文学的人文密码》一文中,对旅居四川自贡的乡友、作家李尧隆中短篇小说集《尘埃》进行了精辟的论述。借用他的论述,我以下文作为本文的结尾:
《红旗村》是湘北地域乡村的时代记忆,也是一曲节奏明快的乡歌,充满了乡土气息。这里的人和事就是人文密码,小说里是一个三维空间,二维的文字变成了我们多维度的生活,一个属于湘北地域的时代剪影,一个属于袁硕士先生独特人文体系的乡村。
殷谦,男,前公务员,曾任劳动争议仲裁员(专职)多年,后辞职任专职律师(合伙人)至今,现居长沙市。业余文艺爱好者,曾在报刊网络发表诗歌《致梵高》、散文《一封无法投递的信》、文艺评论《除了自由,他一无所有》《戏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