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铁岭突发血案,江西女被杀死在出租屋内

2008年3月3日,辽宁省铁岭市。16时40分,铁岭市110接到报案,称铁岭市银州区一个居民住宅小区有人被杀。

铁岭市银州公安分局立刻派人现场。现场是一座楼房内的一间出租屋,受害人周觅身中数刀被扎死在其租住的出租屋内。

周觅时年29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她是江西人,来铁岭打工已经数年,没想到突遭横祸。

警方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认定这是一起抢劫杀人案。铁岭市公安局立即成立了“2008·03·03”案件侦查指挥部,组织开展侦查工作。通过现场勘查,将采集到的相关生物检材送辽宁省公安厅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进行DNA检验。

通过现场访问、案情分析,对犯罪分子进行深入细致的刻画;通过开展侦查实验、收集相关影像资料,推断犯罪分子作案时间、作案过程、来去路线;围绕受害人家庭、社会关系、工作过的单位开展调查,分析判断案件的因果关系;对受害人、作案人可能到过的场所、可能行走的路线、可能接触的人员开展摸排,查找犯罪线索;走访银州区出租车司机,排查可疑情况;由网监部门、技侦部门对受害人的网上聊天记录、手机通话记录、手机短信进行技术处理,逐一排查定位与被害人有联系的人员;对在铁岭务工、生活的江西籍人员资料进行收集整理,逐一落实其在案发时间段活动情况;另一方面,专案组还邀请专家对犯罪嫌疑人进行模拟画像,并将模拟画像及其体貌特征下发到基层所队,特别要求各地在看守所、拘留所、教养院、监狱组织开展排查工作;认真梳理全市范围内有前科劣迹的人员;开展刑事犯罪有奖举报宣传发动工作,最大限度地获取破案线索。

专案组对铁岭市银州区“2008·03·03”案件开展了5天全面细致的侦查工作后,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为此,指挥部立即决定调整侦查方向,对2008年以来发生的入室抢劫案件进行梳理,寻找侦查工作新的突破口。

通过对2008年以来发生的12起入室抢劫案件的信息分析研究,成功地将银州区“2008·01·24”入室抢劫、强奸案与“2008·03·03”案件串并。

原来,早在一个多月之前的2008年1月24日9时30分,铁岭市银州区一个居民住宅小区就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案。歹徒尾随受害人入室,持刀威逼捆绑了受害人,抢劫了现金和银行卡,并将受害人强奸。之后歹徒到当地建行的自动提款机取款,因为取款机“吃”卡,钱未能取出。

而在“2008·03·03”杀人抢劫强奸案发生前的四个小时——14时20分——铁岭市银州区一个居民住宅小区发生入室抢劫案。歹徒尾随一名妇女进入室内持刀威逼、意图抢劫钱财,但此时在室内睡午觉的妇女家人听到声音立刻跑出来大声呼救,歹徒受惊逃走,抢劫未遂。而在四个小时后,很可能是一名歹徒又作下了“2008·03·03”案。

据此,专案组提出了“立足铁岭、思考周边”的侦查策略,将案件信息串并范围向沈阳、康平、法库、抚顺、辽源、四平、通辽等周边城市扩大。通过将“2008·01·24”案件受害人衣物上提取到的犯罪分子的生物检材DNA数据录入《现场生物检材DNA数据库》进行比对,先后将沈阳市沈河区“2008·02·25”案件、铁岭市银州区“2008·03·03”案件、沈阳市和平区“2008·04·22”案件成功串并。

二、辽宁吉林两地警方联动追捕罪犯

而此时位于沈阳的辽宁省公安厅也是震惊万分,因为近年来东北地区已经很少发生流窜型杀人犯了。然而这次的歹徒却明显带有流窜性质!

先是在2008年2月25日11时40分,沈阳市沈河区一个居民住宅小区发生入室抢劫、强奸案。作案人持刀威逼捆绑4名女性受害人后抢劫钱物并强奸其中一人,用刀扎伤一名其后返回的男性受害人后逃之夭夭。

之后,这名歹徒流窜到铁岭犯下了“2008·03·03”杀人抢劫强奸案。

一个多月以后,2008年4月12日11时40分,开原市一个居民住宅小区发生入室抢劫、杀人案。两名受害人被这名歹徒持刀威逼捆绑、抢劫银行卡,其中一人被杀害,一人被强奸。歹徒用抢到的银行卡在昌图县站前一家储蓄所取款。

而十天以后的2008年4月22日15时30分,歹徒来到位于沈阳市和平区的一栋教师宿舍楼内,尾随一名女大学生入室,将室内的三名女大学生捆绑强奸,抢走现金和两张银行卡。当该名男子准备离开时,巧遇另一名女大学生开门回来,嫌犯见女大学生长得漂亮,欲强奸遭到强烈反抗,歹徒将女大学生残忍杀害。犯罪分子抢走4张银行卡,又逃窜到开原市取款。


监控录像捕捉到的嫌疑人图像

案发后,沈阳警方立即全面展开调查。据被害人反映,犯罪嫌疑人长瓜脸,大眼睛,无胡须,30岁左右,身高1.73米左右,体型偏瘦,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走路时步子很轻盈,右手有抓伤,且指甲较长,辽北口音。

至此,铁岭市“2008·03·03”系列杀人抢劫强奸案被确定为2008年“辽宁2号公案”。在省公安厅的支持下,铁岭市局成立了“辽宁2号公案”铁岭侦查指挥部,同时,制定并启动了铁岭市公安局处置“辽宁2号公案”工作预案、公路与铁路堵卡工作方案、工作规范等一系列工作方案,集全局之力开展侦查工作。

就在警方竭尽全力侦破案件的同时,犯罪分子仍在肆无忌惮地作案。吉林省辽源市先后发生了“2008·05·20”、“2008·06·10”两起抢劫、强奸、杀人案件。

2008年5月20日14时15分,吉林省辽源市龙山区一个居民住宅小区发生入室抢劫、强奸案。作案人持刀威逼捆绑、抢劫、强奸受害人后,持抢得银行卡在当地一个银行自动提款机分7次提走现金1.4万元。

2008年6月10日9时20分,吉林省辽源市一个居民住宅楼发生入室抢劫、杀人案。4名受害人遭到持刀威逼、抢劫,其中二人被捆绑、二人被杀害。

通过对现场遗留物证进行检验鉴定,这两起案件被迅速并入“辽宁2号公案”。至此,“辽宁2号公案”成为公安部督办案件,公安部刑侦局组织专家组赴辽宁分析研判案件侦破工作。

6月17日,公安部特意派刑侦局副局长余新民在沈阳召开会议,就侦破此案进行部署。参会的人员有辽宁、吉林、内蒙古三地公安。余新民要求两省一区的公安机关密切配合,寻找嫌疑人的踪迹。

经与会人员分析,犯罪嫌疑人经常采用尾随或骗开房门的方式,用刀逼住被害人,用自带的尼龙绳和鞋带把被害人捆绑起来,蒙住被害人的脸实施作案,逼迫被害人交出银行卡,说出密码,犯罪嫌疑人把密码输入手机里,然后去自动取款机提款。取款规律是:在铁岭作案到开原取款,在开原作案到昌图取款,在辽源作案在当地取款。

与会人员就案件系一人所为等一些问题达成了共识,但是对于犯罪分子是哪里的人?现在隐藏在何处?在这两个问题上,各个地方的公安局长争论十分激烈。

铁岭市公安局局长谷凤杰说:“我们排除到位,所以我们郑重向公安部宣告,此人不是铁岭人。侦破辽宁2号公案,必须跳出铁岭来研究问题。”

而辽源市公安局局长任剑波说:“这个人究竟是哪里的人,我个人倾向于在铁岭的周边地区。这里有个零区,那就是越过了西丰,我倾向西丰靠近铁岭这个角上;要么就是内蒙,要么就是四平,但是四平没有案件,如果四平有,昌图也应该有,但是四平没有。”


任剑波局长

根据犯罪嫌疑人作案时间、作案地点、作案规律,加上被害人提供该名男子操辽北口音,警方将侦破工作重点放在了沈阳以北、长春以南地区。"


时任公安部刑侦局副局长余新民

为尽快侦破此案,消除社会影响,切实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沈阳警方决定在全市悬赏捉拿获该犯罪嫌疑人。悬赏通知张贴到了社区、车站、旅店、娱乐场所等,一时间,沈阳市民皆知"串联56号"案。随着侦查的深入,悬赏金额也由开始的10万增加至15万,嫌犯被捕前,赏金增至20万元。

而此时,铁岭市公安局已经成立了由副市长、公安局局长谷凤杰为总指挥的系列案件侦破指挥部。指挥部数次召开案件研判会并对此案侦破做了11次紧急调度,市公安局副局长富晓东带领专案组昼夜兼程,动用一切侦查手段,准确划定侦查范围,行程数万公里,调查银州区出租车9000余辆次。


谷凤杰的风流韵事不用多说了

根据新的案情,铁岭市局指挥部深入研究案情,调整工作部署:一是全面部署防控工作,在城区周边设立堵卡站,加强对可疑车辆和人员盘查;在社区重点部位和银行取款机附近布置警力,秘密蹲守;向社区居民印发犯罪嫌疑人影像资料,发动群众提供线索。二是根据案件信息和侦查结果的综合分析研判。随着案件侦查工作的深入,铁岭警方逐渐感觉到这起案件应该跳出铁岭,向外辐射,向外延伸。


富晓东就更不是什么好人了

三、五彩尼龙绳成重要物证,歹徒终于落入法网

根据5月20日吉林省辽源市发生一起的入室抢劫案现场留下的捆绑受害人的绳子,专案组有了重大发现。

以前案件的作案现场留下的是普通的白色尼龙绳,而此案现场留下的是五彩绳,有黑色、白色、粉色、灰色、土黄五个颜色。铁岭警方清查后确认,这种绳索在铁岭地区包括周边六个县区没有出现过,排查全省的五金商店仍一无所获。

警方在位于沈阳的东北最大日杂批发市场获悉,安徽阜阳太和县皮套村镇专门经营这种五彩绳。于是,铁岭警方派人前往安徽调查。厂家负责人说,他们只给吉林省的长春和四平做过这种绳索。

随后,铁岭警方在吉林省四平市中心商店发现了同样的绳索,还有二十几米长。通过技术鉴定,这绳子同犯罪现场遗留的物证是同一商家、同一产品、同一个批号。

之后,指挥部经对沈阳、铁岭、开原、辽源两省四市11起案件和对“5·20”案件进行仔细分析认为,从活动区域上看,犯罪分子作案一直选择在沈阳、铁岭、开原、昌图这条交通沿线上。

另外,开原“4·12“案件,犯罪嫌疑人在开原作案却到昌图取款,沈阳“4·22”案件,犯罪嫌疑人在沈阳作案却到开原取款。辽源“5·20”案件之后,犯罪嫌疑人跳出这条线,先后两次到辽源作案。这说明犯罪嫌疑人应该暂住或停留在沈阳、四平、辽源这个三角区域内,从作案时间来看,其活动范围应该在以铁岭为中心150公里的半径内。根据分析结果,专案组果断锁定犯罪嫌疑人应为吉林省四平市人。

就在铁岭警方获取五彩绳这一重要物证的同时,铁岭市公安局技侦支队通过技侦手段获取的一个重要线索也将犯罪分子的落脚点直接指向了四平。于是,指挥部将侦查方向和重点指向吉林省四平市,并于6月初抽调精干警力秘密潜入四平,采取多项超常规刑事侦查手段和措施积极开展工作。

6月20日,铁岭警方了解到,有一个貌似嫌犯的人出现在四平,但并不知晓其具体的位置。通过四平警方的配合,确定他在四平铁西区站前二马路铁寓房一单元四楼居住。铁岭的便衣警察秘密跟踪了这名男子,发现男子回到了出租屋。由于该男子外貌与先前公布的嫌犯照片差别比较大,警方未贸然下手。直到20日22时50分,经过初步确认后才决定逮捕。

23时02分,四楼的出租屋住户门前,一名便衣民警轻轻地敲了敲门,门刚开了一条小缝,几个人就立刻冲进屋内,把一名男子摁倒在地,屋内一名年轻女子则吓得尖叫起来。男子拼命反抗,但六名便衣警察迅速压倒他,将其制服。

经连夜突审,犯罪嫌疑人林德新供述了其在辽宁、吉林两省作案13起(其中2起犯罪未遂,受害人未报案)的犯罪事实。


嫌犯林德新被警方抓获

自此,自2008年1月24日至6月10日,在辽宁省铁岭市、沈阳市和吉林省辽源市,相继发生的12起尾随女性入室抢劫案件终于告破。罪犯林德新流窜作案,实施抢劫、强奸、杀人犯罪,共计抢劫现金、银行卡金额4万余元,杀死5人,强奸或猥亵妇女16名。

四、愤怒家属要打死凶手情急误咬警察

6月22日9时,铁岭被一阵呼啸的警笛打破了平静,警笛声混杂着鞭炮声不绝于耳,特警、武警10辆车开进电厂小区。虽然下起了雨,整个小区还是被围得水泄不通,荷枪实弹的特警首先将围观群众分开一条通道,武警、特警、刑警等百余人摆好阵势,车门打开,两名警察将林德新押下了车。


民警带嫌犯指认现场

为了指认现场,警方特意给林德新准备了一顶和作案时相似的帽子。林德新刚下车,就引起围观群众骂声一片。很多群众义愤填膺,甚至抄起早就准备好的石块、棍棒冲向林德新,警方立即将林德新带回车上,继续进行指认。

嫌犯在铁岭火车站前小区指认时,被害女子周觅的父母老泪纵横高举着感谢信,"我们的家就毁了,孩子没有了妈……"老人气得浑身发抖,周觅的丈夫举着锦旗,强忍着泪水。

"凶手在哪?"周父问。

"马上来指认现场,会让您看到的!"维持秩序的特警说。

大约一分钟后,嫌犯被押解到这里,周父喊了一声便冲向嫌犯,可是他被警察抱住了,愤怒的老人挣脱不开,急得咬了民警一口。

"不拦着他,他能把嫌犯杀了!"围观的人说。


被害人家属热泪盈眶


22日上午,林德新在铁岭指认了4个作案现场,押解车辆到达之处,群众举着条幅、感谢信、锦旗表达对公安干警的谢意。

之后,特警车队开往开原。嫌犯在开原作案两起,一起抢劫杀人,一起是抢劫强奸。开原百姓得知"鸭舌帽"指认现场,一条大约两公里的街道被围得水泄不通,警方不得不拉起警戒线,实行交通管制。


犯罪嫌疑人林德新

嫌犯虽然没有在昌图作案,但是曾在这里取过款,需要到昌图指认。就在押解车队走完昌图主要街路即将离开时,一名老者跪在路边不停地磕头,为车队送行,应该也是某位受害者的家属。

林德新落网的消息很快传遍辽吉两省三市的大街小巷。铁岭市银州区一小区居民说:“以前自己回家都要家人来接。进楼前左顾右盼,像做贼一样,但愿这样的日子以后不会再有了。”

五、凶手林德新畸形人生

林德新到案后,十分配合办案机关的工作,对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供认不讳。

林德新是一个曾经“二进宫”的累犯,他37岁的人生中有18年是在狱中度过。1989年,林德新考上吉林省一所名牌大学。然而,刚刚拿到手的高考录取通知书还没有被捂热,冰冷的手铐就戴到了林德新的双手上。1990年,林因抢劫、强奸作案15起,被吉林省高院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2005年,林德新因在狱中积极改造、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出狱后,他无所事事、内心空虚,仅四个月便又开始作案,因强奸未遂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六个月,2007年10月获释。出狱后仅三个多月的时间,即2008年1月24日,林德新又开始重操旧业,且一发不可收拾,在辽吉两省三市疯狂作案11起。

铁岭市公安局主管刑侦工作的富晓东副局长向记者介绍案情时说:“林德新此次作案与前两次最大的不同是,他每起案件都经过精心策划,不仅反侦查能力强,作案手段也反映出其有较高的智商。”

林德新每次作案都使用新的作案工具,他在四平居住的房屋附近有一个市场,每次作案前,他都会去市场购买鸭舌帽、口罩、眼镜、电工刀、绳子、尖刀及胶带等七样物品。每次作案后便将作案物品全部扔掉。他还在作案时,故意伪造多人作案的假象,如在逼迫受害人说银行卡密码时,故意冲门外喊“去核实一下密码,不对回来再收拾她”。他从来不在四平作案,虽然抢劫物品,但不抢劫手机。

抢劫到银行卡不在本地取款,均到异地取款。取款时有时戴口罩、手套,有时故意鼓腮,有时手指还粘有创可帖。平时带有框眼镜,而作案时带隐形眼镜。自作聪明的林德新最终未能逃脱法网。

2008年12月10日,林德新因犯强奸罪、抢劫罪被法院数罪并罚,判处其死刑,他没再上诉。

林德新说:“据我所知,人的一生影响最大的不是在十多岁或者成年,而是在7岁到10岁之间。这段时间他思维虽然没有定性但是如果有东西在他脑海里面留下印象的话,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痕迹。”

林德新从小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是工人,母亲是中学英语教师。由于父母文化程度差异较大,加之父亲性格比较暴躁易怒和偏激,母亲比较柔弱逆来顺受,林德新从小就感受到了家庭的不和睦。

“我小的时候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挨打,这种气氛造成我的性格很内向孤僻。我怕家庭的这种纷争在不经意的时候就爆发出来。当时我就是太紧张。开始时是晚上睡不着觉,后来就开始胡思乱想,时间一长就越来越严重。我上初中的时候学习还是不错。”林德新说。

林德新在小学和中学期间学习成绩十分突出,在中学时还是班里数学和英语课代表。

林德新说:“我上学的时候如果攻破一道题,或者挺有质量的完成了作业,我就觉得要比吃一顿大餐还舒服,但是上高中以后这种感觉就没有了,有的只是苦恼,渐渐的心里面就压力很大。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我就开始失眠,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和学习,我几乎没有深度睡眠。”

尽管如此,林德新初中毕业后还是考上了四平市最好的高中。

林德新讲:“上初中时学习的那种快乐在高中就根本体会不到了。长期的苦恼使人濒临崩溃。我曾经想过自杀但是放弃了,当时这么选择就对了。”

林德新因为性格内向孤僻,没有能够谈得来的朋友,所以他逃课选择的地点只能是台球室和录像厅。

林德新说:“逃课时或者去打台球,有时去打电子游戏,有的时候还到录像厅看看录像,曾看过黄色录像。”

长期的压抑让林德新产生变态的心理,18岁时,正在读高二的他开始迈出了犯罪的第一步。为了摆脱心里的苦闷,他开始寻找女性目标下手。一天中午,他尾随一位女学生至其家中,将其强奸。

“那是我的第一次性经历,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内心的压抑得到了一种释放。但到了第二天,自己心里害怕死了,因为我知道那是犯罪,感觉天就要塌下来了。在事发四五天后,我又看见了那个女同学,见她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以后我便寻找机会再次作案。”

伴随着犯罪历程,林德新读完了高中,并考上长春地质学院。


长春地质学院陈列馆

林德新大学之路定格在了他办理入学团关系的那一天。当天,林德新办理完团关系走出校门时,遇见了一名漂亮女生,随后便跟踪女生至其家中将其强奸。女生在反抗过程中,林德新的团关系材料从兜中掉出。家长据此报案,民警将林德新抓获。

林德新到案后,主动交代了以前做过的十四起抢劫强奸案。四平中院一审判处林德新死刑,二审法院考虑其自首因素,改判为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在狱中服刑期间,林德新表现不错,给犯人担任教员。组建犯人足球队,该球队夺得了吉林省监狱系统在押犯人足球比赛第一名的好成绩,其个人还在吉林省监狱系统犯人乒乓球比赛中获第三名。

“在监狱的时候同学想去看我,我也没让。因为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所以我和社会上的联系,仅仅就是家里的亲人。”林德新说。

2005年,林德新在服刑15年之后因多次减刑被释放。

出狱后的林德新也曾考虑过以开饭店为谋生手段,但均因没钱投入而无法实现。

林德新说:“性格决定命运,我这个性格就导致我的命运,这句话我记得挺深的。因为我就是有极度的自卑感,又有很强的自尊心。”

出狱后的林德新曾去精神病院治疗心理疾病,用过一段时间药后,觉得没有效果,他便放弃了治疗。药物治疗失败后,林德新再次选择了犯罪。

这一次他选择的对象仍然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当林德新在小女孩家中欲对其实施强奸时,小女孩哭得十分厉害,喊道:“叔叔,你别害我了好吗?我太小了。”

林德新听到小女孩的哭求后,突然住手了。他望着可怜巴巴的小女孩说:“那好吧,我放过你。”

正在出门之际,林德新碰见了小女孩的父亲,他立刻给小女孩的父亲跪下并哀求道:“你放过我吧,我没有伤害你女儿,不信你问问你女儿。”

然而,小女孩的父亲执意报了案。最终,林德新被警方带走。

林德新随后以强奸未遂被判处两年零六个月的有期徒刑,于2007年10月8日刑满释放。

林德新第二次从狱中出来后不久,认识了比他小10岁的女朋友。二人感情升温迅速,本想结婚,但是没有钱。

面对自己破碎的家庭,亲人的不理解,在社会上的孤独,他感到极度迷茫,着急弄点钱的林德新竟然又想起了抢劫作案。

林德新对人性的认识十分偏激,他说:“地球这么大,我却是孤独的。其实人都是魔鬼与天使的化身,人都有犯罪欲念,就看你能不能控制住,控制住了你就站在我对面,没控制住我就坐在这里了,仅此而已。我觉得上天对我不公平。”

“第二次入狱给我触动很大,当时就是因为我心软相信了小女孩和她的父亲,但最终还是被送到了警察手里。因此,我暗下决心,以后再次作案时,手段一定要狠,不能心软。”林德新说。

林德新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从11起系列案看,遇到反抗的,不是被他杀害,就是被他扎成重伤。

六、心理学专家分析林德新

就林德新的成长环境对其性格发展的影响,记者采访了学副教授周铁民。

对于林德新的早期性格形成及成年后走上犯罪道路的成因,鞍山师范学院心理学副教授周铁民说:“从心理学关于行为研究的角度看,犯罪行为是个体自身因素与环境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人的性格、认识水平与动机等因素是其内在因素;特定环境、时间与对象等是重要的客观因素。在性格的形成过程中,早期的家庭环境具有重要的影响作用。青少年时期林德新的家庭充满了暴力成分,父母关系紧张反映到了他的内心深处,特别是父亲以暴力的方式释放内心不平衡的做法,对林德新以后的犯罪行为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针对林德新的犯罪首次为性犯罪,接下来的多次犯罪都伴随着性侵犯,周铁民副教授分析认为:“青春期少年的性冲动、长期压抑的负性情绪、孤僻的性格、偏执的思维以及宣泄渠道选择的盲目等因素共同导致了第一次犯罪行为的发生。行为结果对行为再次发生的作用要么是强化(增加行为再次发生的可能),要么就是惩罚(减少行为再次发生的可能)。显然,林德新的第一次犯罪行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且接连的犯罪行为在压抑的发泄后均未得到应得的惩罚。这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他的犯罪行为。”

对于林德新出狱后都在短时间内重新犯罪,并最终将自己送上不归路这一过程,周铁民说:“在受到惩罚而有所醒悟的情况下,其醒悟行为和心理如果得到较好的培植或鼓励,行为的改变是有可能的。这就是我们经常说的社会支持系统的功能。就林德新而言,出狱后的工作无着落,最重要的是如其所说,再次想要侵犯小女孩时因醒悟未遂的情况下,没有得到他所希望的理解和处理,并错误地进行了惩罚行为的归因,认为都是自己心软的结果,进而导致后续行为的进一步升级。”

最后,周铁民副教授以林德新案件为例,从心理学角度,提出了个人建议:“林德新犯罪行为的发生与发展过程,验证了家庭是孩子的第一学校,父母与家庭气氛在儿童性格形成、行为模仿以及自尊心培养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同时告知,社会支持系统的完善和介入对塑造个人的健康人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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