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州的文艺圈里,赵飞扬是个独特的存在。他是舞台上深情演绎刘德华金曲的流行歌者,也是挥毫泼墨写下颜体书法的民间艺人,更是河南省建设女子书画院副院长。从南阳山村的懵懂少年到省城舞台的跨界达人,他用一支毛笔、一副歌喉,在生活的褶皱里书写着属于草根的逆袭传奇。这份传奇里,既有颜体书法的雄浑厚重,也有流行音乐的澎湃激情,更藏着一个普通人对命运的温柔反抗与深情拥抱。



山村里的墨香启蒙:父亲笔下的文化基因

1982 年,赵飞扬出生在河南南阳南召县板山坪镇松河村。那是个只有一条泥泞小土路连接外界的偏远山村,土坯房的墙根下,总蹲着叼着旱烟袋的老汉,妇女们纳鞋底时还会念叨着 “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在这样的环境里,会写毛笔字的父亲成了村里的 “文化人”。

父亲仅读过几年书,却写得一手好硬笔字,粗通文墨。记忆中,父亲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蹲在堂屋地上写春联。墨汁盛在粗瓷碗里,毛笔在宣纸上游走时,会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春蚕啃食桑叶。“那时候不懂什么是书法,只觉得父亲笔下的字易读易认,方方正正,很接地气!” 赵飞扬回忆起童年,眼里泛着光。父亲没上过几年学,却能把 “天增岁月人增寿” 写得风华婉转,饱含深情。逢年过节家中的春联,都是父亲包办,手腕翻飞间,墨香便飘满了整个院子。

年幼的赵飞扬似懂非懂,却记住了父亲握着毛笔时腰背挺直的模样 —— 那是一种超越物质贫困的精神挺拔,是用墨汁在贫寒生活里写下的尊严。

上小学时,有一次赵飞扬也有模有样地用树枝在地上模仿父亲写 “大”“人”“山”,父亲看到后,指着他的 “山” 字笑:“这竖画太歪,像被风吹折的树杈。” 说着便握住他的小手,在废报纸上重新写了一个:“写竖要像山里的松树,直愣愣地往上长,别学那弯腰的草。写竖容易,但是想写直了不容易,做人也一样,不能东倒西歪,要堂堂正正。”



这些关于书法的碎片记忆,如同埋下的种子,在赵飞扬心里悄悄发芽。他那时还不知道,父亲手中的毛笔,不仅是书写工具,更是一扇通往更广阔世界的窗。当他在煤油灯下用作业本练字时,山外的流行音乐正通过收音机传入村子,邓丽君的柔美、刘德华的深情,与父亲笔下的毛笔字,共同构成了他童年的精神底色 —— 一边是厚重的传统文化,一边是鲜活的时代浪潮,而他,注定要在这两者之间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漂泊路上的音乐突围:从音响师到舞台歌者

1998 年,16 岁的赵飞扬高中毕业了。没有考上大学,他跟着同乡踏上了开往郑州的班车。行李很简单,一个蛇皮袋装着几件换洗衣物,还有父亲用报纸包好的一支毛笔、一瓶墨汁 ——“闲了练练字,别丢了本分。”

初到郑州,历经几番曲折,终于在一个旱冰场找到了第一份工作:保安兼音响师。主要工作是保安,日常负责检票、巡逻,其次跟着音响老师学习调音。

旱冰场里永远响着震耳欲聋的流行音乐,刘德华的《忘情水》《中国人》混着年轻人的尖叫和旱冰鞋摩擦地面的声响,组成了他对城市的最初印象。

工作间隙,他最喜欢躲在音响控制台后,看台上的歌手表演。那是个留着长头发的男生,抱着吉他唱《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台下的姑娘们跟着节奏鼓掌。“我当时就想,要是我也能站在台上唱歌该多好。” 赵飞扬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少年的憧憬。

后台的调音室里,海量的音乐光盘囊括了几乎所有流行音乐,耳濡目染间,他明确了自己的喜好 —— 刘德华!荧幕上的他总是深情款款,身正形直,每次出场总能引起轰动!“我要学他的歌!” 从此,所有与刘德华相关的一切他都感兴趣,并开始偷偷练习,对着镜子模仿刘德华的表情,在宿舍里用 MP3 听刘德华的歌,一句句学唱腔、学换气。

机会来得很偶然。有天晚上,主唱突然发烧,老板急得团团转。赵飞扬鼓起勇气说:“我能试试吗?” 老板上下打量他一番,皱着眉头答应了。站上舞台的那一刻,他手心全是汗,灯光刺得眼睛睁不开。前奏响起,是刘德华的《忘情水》,他深吸一口气,开口唱:“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

没想到,这首歌竟成了他的 “成名曲”。台下的观众虽然大多是滑旱冰的年轻人,却被他模仿刘德华的唱腔吸引,有人开始跟着唱,有人吹起了口哨。一曲终了,老板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子,有点意思,以后你就顶主唱的位置吧。”



从那以后,赵飞扬成了旱冰场的常驻歌手。身兼音响师与歌手,一个月能多挣几百块钱。他用这笔钱买了更好的麦克风,报了声乐培训班,虽然只是每周一次的 “小课”,却让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 “气息支撑”“共鸣腔”。“老师说我的声音有点‘野’,得收收。” 他笑着说,“但我觉得,野有野的味道,就像山里的树,没人修剪,却长得格外精神。”

人一旦有了见识,就想站到更大的舞台。两年后,赵飞扬辞职了,拎着行李站在街头,突然发现自己除了唱歌,好像什么都不会。“那时候挺迷茫的,不知道该去哪。” 他在郑州的城中村租了间月租二百块的小房子,墙上贴满了刘德华的海报,床底下藏着父亲送的毛笔。民以食为天,吃饭的重要性占据一切,虽无暇顾及练书法,但从未想过放弃。

心里的梦想渐渐清晰:“总有一天,我会有自己的房子,有一个大书案,摆上充足的笔墨纸砚,尽情挥洒!” 每天早上,他都会在阳台练声,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总有一天,我会站在更大的舞台上。”

机会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经朋友介绍,他加入了一个草台班子,跟着去酒吧、歌厅驻唱。说是班子,其实就是几个流浪歌手凑在一起,谁有活就叫上其他人。演出环境很差,有时候在地下室,空气里弥漫着烟酒味;有时候在大排档,食客们划拳的声音盖过了歌声。但赵飞扬不在乎,他珍惜每一次上台的机会,把每一场演出都当作 “个人演唱会”,用刘德华式的深情演绎打动观众。

有一次,在二七广场附近的一家酒吧,他遇到了一位特殊的观众。那是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听完他唱的《中国人》后,主动过来和他握手:“小伙子,你这歌里有股子劲,像咱中国人的脊梁。” 原来,对方是一家文化公司的经纪人,正在为一场商业演出找歌手。就这样,赵飞扬第一次登上了真正的舞台 —— 虽然只是个小型商场的开业典礼,却有灯光、有音响、有整齐的观众席。当他唱起 “五千年的风和雨啊,藏了多少梦……” 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忽然觉得,这几年的漂泊、委屈、汗水,都值了。

墨池里的二次成长:从模仿秀到书法爱好者

就这样,赵飞扬的演唱事业慢慢有了起色,也在郑州结婚生子安了家。成了家,生活渐趋稳定,温饱之余,他重拾翰墨。

当演出邀约减少时,他就一头扎进书法里,在横竖撇捺中寻找平静。他发现,书法和唱歌有很多相通之处:都需要扎实的基本功,都讲究情感的表达,都要在规矩中求创新。“写颜体就像唱刘德华的歌,表面上看是模仿,其实骨子里得有自己的东西。”



随着书法技艺的提升,赵飞扬开始参加一些民间书画活动。2023 年 10 月,河南省建设女子书画院成立,凭着多年研习颜体的扎实功底与民间公益活动中的文化影响力,赵飞扬被推举为副院长。“说实话,刚开始觉得这头衔挺虚的,” 他坦言,“但后来发现,这是个平台,能让更多人看到我的字,也能让我认识更多有文化的人。”

书法让赵飞扬的人生打开了新的维度。他不再是单纯的 “模仿秀歌手”,而是有了 “书法家” 的身份加持。在演出中,他开始尝试把书法和唱歌结合起来 —— 唱完歌后,现场赠送自己写的书法作品,“鸿业腾飞”“百年好合”,既表达了祝福,又展现了才艺。有一次,在一个企业年会上,他唱完《爱你一万年》后,送给老板一幅自己写的 “大展宏图”,老板高兴得当场又加了一个红包。“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书法不是没用的爱好,它能给我的人生加分。”

公益路上的双向奔赴:用艺术温暖人间烟火

随着知名度的提升,赵飞扬开始接到一些公益演出的邀请。2016 年,郑州遭遇暴雨,救援队奔赴灾区救援。赵飞扬跟着书画院的老师们去慰问,看到救援队员们疲惫的脸庞和满是泥浆的救援服,他心里一阵发酸。“他们在前线救人,我们能做的不多,就想写点字、唱首歌,给他们鼓鼓劲。”

他现场写了 “一尘不染”“勇者无惧” 等作品,送给救援队员。有个年轻的队员接过字时,眼里闪着光:“谢谢老师,这比送我们烟酒实在多了。” 那天,他还为队员们唱了《中国人》,当唱到 “手牵着手不分你我昂首向前走” 时,台下的队员们自发地鼓起了掌,有人跟着唱,有人抹起了眼泪。“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歌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从那以后,公益成了赵飞扬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他跟着 “鞋垫奶奶” 李玉珍去消防支队送鞋垫、送字画,为环卫工人写 “天道酬勤”,为留守儿童唱《童年》。在郑州铁路职业技术学院的一次书画交流活动中,他遇到了一群热爱书法的学生。一个男生拉着他问:“老师,我从小喜欢书法,但家里人说这不能当饭吃,我该怎么办?” 他拍着男生的肩膀说:“书法能不能当饭吃,要看你怎么对待它。如果你只是把它当成炫耀的工具,那它可能一文不值;但如果你把它当成表达内心的方式,那它就是无价之宝。”

这些公益活动,让赵飞扬重新认识了艺术的价值。“以前总想着怎么出名、怎么挣钱,” 他说,“现在才明白,艺术最动人的地方,是能温暖人心、传递力量。” 有一次,在一个养老院,他为老人们唱《上海滩》,唱到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时,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突然跟着唱了起来,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光。唱完后,老人拉着他的手说:“小伙子,你让我想起了年轻时在上海打拼的日子。” 那一刻,赵飞扬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歌声和书法,正在成为别人记忆的触发器,连接着过去与现在,温暖着孤独的灵魂。

双面人生的从容自洽:在墨香与歌声中找到平衡

如今的赵飞扬,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旱冰场打杂的少年。他在郑州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墙上挂满了书法作品和演出海报。每天上午,他会在工作室临帖,下午处理演出事务,晚上要么去演出,要么和书画圈的朋友喝茶聊天。“有人说我这是‘不务正业’,唱歌就好好唱歌,写什么书法?” 他笑着摇摇头,“但我觉得,这两者都是我的热爱,缺一不可。”

他的外在形象始终透着文艺范与传统仪式感的结合:日常偏爱中式对襟唐装,青灰色的粗布面料上绣着简单的竹叶纹路,领口和袖口的盘扣总是扣得整整齐齐;头发梳成背头,用发蜡打理得一丝不乱,即便在炎热的夏天,也少见汗渍;演出时必穿黑色中山装,皮鞋擦得锃亮,搭配一条深色围巾,举手投足间既有传统文人的雅致,又有舞台歌者的风采。用他的话说:“登台就得有登台的样子,这是对观众的尊重。” 这种对形象的极致讲究,既是对艺术的敬畏,也是草根出身的他对 “体面” 的执着追求。

书法让他在浮躁的演出市场中保持清醒。“有时候去参加一些商业活动,看到同行们为了抢活争得面红耳赤,我就会想起临帖时的心境 —— 一笔一划,急不得。” 而唱歌则让他的书法多了几分灵动。“以前写大字,总觉得呆板,后来发现,唱歌时的情感投入,能让笔锋也跟着‘唱’起来。”

作为从山村走出来的草根艺人,赵飞扬的奋斗历程成了许多年轻人的创业典范。他常被邀请到高校分享经历,面对台下迷茫的学生,他总是坦诚地说:“我没有背景,没有学历,有的只是不认命的劲。书法和唱歌,我都不是科班出身,但我相信,只要肯下笨功夫,总能在夹缝里闯出一条路。” 他用自己的经历证明:在碎片化的时代里,跨界不是投机取巧,而是深耕热爱后的厚积薄发。



最让他骄傲的,是老家的变化。如今回松河村,乡亲们不再叫他 “小赵”,而是 “赵老师”。春节时,他依然会像父亲当年那样,蹲在堂屋地上写春联,只不过现在用的是更好的宣纸和墨汁,来求字的人也从邻里扩展到了周边村子。“有次村长来找我写‘乡村振兴’的标语,” 他说,“我写的时候特别认真,觉得这四个字里,有我对家乡的期望,也有我对自己的交代。”

初中语文老师邢道义依然保存着他历年的书法作品。去年回去看老师,老人指着墙上的字说:“你看,这是你第一年写的,笔画还颤巍巍的;这是第三年的,已经有模有样了;这是去年的,都能看出颜体的精髓了。” 老师的话让赵飞扬眼眶发酸,他突然明白,所谓逆袭,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神话,而是日复一日的坚持,是在平凡生活中种下的种子,终将在某一天破土而出,长成自己都不敢想象的模样。

在郑州的某个深夜,赵飞扬坐在工作室里,面前摆着一张宣纸。他蘸饱墨汁,写下 “天道酬勤” 四个大字。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远处传来隐约的歌声。他知道,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有无数像他一样的草根艺人,在为了梦想默默努力。而他,有幸用毛笔和麦克风,在生活的画布上,写下属于自己的一撇一捺,唱出属于自己的一调一弦。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逆袭 —— 不是成为别人眼中的传奇,而是成为自己心中的英雄,在颜体墨韵与流行音符的交织中,走出一条独一无二的人生之路。他用坚持告诉世人:哪怕生于尘埃,只要心怀热爱,终将在岁月的淬炼中,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阎洧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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