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提起吴晗,他总是褒贬不一,但他也充分体现了一个人的复杂。
曾经他是清华园里的 “零分学霸” ,数学考了一个“零蛋”让吴晗一战成名。
但同时他文史和英文双满分的成绩也让人们敬佩不已,在学校的三年间他更是发表五十多篇学术论文,成了校园里的 “明星学生”。
除了亮眼的成绩外,他的爱情却让人感到无奈:爱上一个“睡美人”,一生不同纱帐,死也未能共穴。
寒门贵子的逆袭之路
1909 年 8 月 11 日,浙江义乌上溪镇苦竹塘村的青石板巷里,一户吴姓人家传出婴儿啼哭。
吴滨珏是清末秀才,望着襁褓中皱巴巴的男婴,给他取名吴春晗 。
吴家虽称 “书香门第”,但到吴晗这一辈,祖上传下的三十亩薄田已变卖得只剩五亩,父亲靠教私塾勉强维持生计。
六岁那场轰动乡里的即兴赋诗,让吴晗成了远近闻名的 “神童”。但神童的光环下,是寒门子弟难以言说的艰辛。
1925 年中学毕业时,父亲肺病已到晚期,家中六口人挤在三间破土房里,米缸见底时,母亲不得不带着弟妹去邻村借粮。
16 岁的吴晗攥着中学毕业证,默默走进椒峰小学的教室 —— 这所只有三个年级、二十几个学生的乡村小学,成了他扛起家庭重担的起点。
在椒峰小学任教的三年,吴晗白天教国文算术,晚上批改作业时还要帮父亲煎药。月薪八块大洋,有一半要拿去买药材。
学生们记得,这位年轻的吴老师总穿着打补丁的蓝布长衫,冬天冻得手指发僵,仍坚持用毛笔给每个孩子的作文逐字圈点。
有次暴雨冲垮校舍,吴晗带着学生们在祠堂上课,他踩着板凳在墙上画历史年表,粉笔灰簌簌落在肩头,竟让孩子们看出了神。
但少年心中的火焰从未熄灭。每当夜幕降临,吴晗就着一盏油灯,在父亲的 “梧轩藏书” 里贪婪阅读。
1928 年春,他在义乌县城偶遇中学同窗,对方见他衣衫破旧,不禁感叹:“以你的才学,窝在这穷乡僻壤太可惜了!”
这句话像火星掉进火药桶,点燃了吴晗压抑已久的求学渴望。
1928 年秋,在友人资助下,吴晗考入杭州之江大学预科。这所教会学校的图书馆让他如鱼得水,每天课余时间都泡在古籍堆里。
但好景不长,次年因经费不足,之江大学停办,吴晗不得不辗转上海,考入中国公学大学部社会历史系。
正是在这里,他遇到了改变命运的贵人 —— 时任校长胡适。
胡适讲授的 “中国文化史” 课座无虚席,吴晗每次都坐在第一排,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批注。
1930 年春,他的学年论文《西汉的经济状况》被胡适批上 “天才之作” 四个字,还在课堂上公开表扬:“吴春晗同学对汉代经济结构的分析,已具史家眼光。”
这句话让吴晗激动得彻夜难眠,更坚定了他投身史学的决心。
1931 年初,吴晗带着胡适的推荐信北上北平,准备报考北大历史系。
然而命运再次跟他开玩笑:数学考场上,面对满卷方程式,他握着铅笔的手直发抖 —— 这个能背诵《史记》的年轻人,连二元一次方程都解不出。
最终,英文、文史双满分,数学零分的成绩单摆在胡适面前时,北大招生办主任无奈摇头:“规矩就是规矩,胡先生也不能破例。”
就在吴晗收拾行李准备回乡时,清华园传来喜讯。
时任清华代理校长翁文灏和教务长张子高收到胡适的亲笔信:“吴春晗同学文史造诣精深,实为不可多得之人才。
若因数学一科摒弃,实为学界之憾。” 梅贻琦校长力排众议:“我们要的是专才,不是全才。” 就这样,吴晗以 “史无前例” 的数学零分被清华史学系破格录取。
半工半读的清华岁月:学术新星的崛起
1931 年 8 月,吴晗揣着卖《西汉经济状况》手稿换来的 80 块大洋,踏入清华园。
在清华的三年,吴晗创造了令人惊叹的学术奇迹:他在《清华学报》《燕京学报》等顶级刊物发表论文四十余篇。
其中《胡应麟年谱》被顾颉刚称为 “明史研究的基石”;《〈金瓶梅〉的著作时代及其社会背景》一文,以扎实的考据推翻学界旧论,震动文学界。
1934 年夏,吴晗以全系第一的成绩毕业,清华破格聘请他为助教,开创了清华园 “学生留校任教” 的先例。
但命运的馈赠往往伴随着考验,就在他意气风发准备大展拳脚时,一场跨越生死的爱情,正悄然向他走来……
“睡美人” 与 “痴情汉”
1934 年的清华园,有个姑娘比吴晗更出名。她叫袁震,文史系的才女,人送外号 “睡美人”。
用吴晗的话说,“她往那儿一躺,阳光洒在脸上,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可谁能想到,这个被全校男生暗恋的女神,却被肺结核和骨结核折磨得不成人形,常年卧床不起。
吴晗第一次见到袁震,是在好友蒋恩钿的宿舍。当时袁震正趴在床上写文章,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
两人一聊历史,吴晗彻底服了:“这姑娘肚子里的墨水,比我这个大男人还多!”
从那以后,他三天两头往袁震宿舍跑,帮她打水、买药、抄稿子,活脱脱一个 “二十四孝男友”。
可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不被看好。吴晗的母亲千里迢迢从浙江赶来,一看未来儿媳瘦得跟纸片似的,当场就炸了。
“你娶她?以后谁给你生孩子?”
吴晗却铁了心:“我就认准她了!”
为了照顾袁震,他偷偷跑去医院献血,差点晕倒在讲台上;为了给她治病,他厚着脸皮向胡适夫人借钱;甚至在抗日战争爆发后,他放弃了安稳的工作,带着袁震一路颠沛流离到昆明。
1939 年,两人在一间简陋的旅馆里举行了婚礼,没有家人的祝福,只有几个好友见证。
吴晗握着袁震的手说:“这辈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婚后的日子,苦是真苦,甜也是真甜。
袁震的病情时好时坏,吴晗就像个全职保姆,白天教书,晚上还要给她按摩、换药。
两人没有亲生子女,就从孤儿院领养了一儿一女,取名吴小彦和吴彰。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下去了,可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彻底摧毁了这个家。
1966 年,吴晗因《海瑞罢官》被打成 “反革命”,关进监狱。袁震也被送去劳改队,每天在潮湿的浴室里过夜。
12 岁的吴小彦带着弟弟,白天捡垃圾换钱,晚上偷偷去劳改队给母亲送饭。
有一次,袁震被打得遍体鳞伤,吴小彦抱着她哭:“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1969 年 3 月 18 日,袁震在医院含恨离世。临终前,她紧紧抓着吴小彦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去找你爸…… 告诉他…… 我先走一步了……”
半年后,吴晗也追随她而去,临终前还念叨着袁震的名字。
父母离世后,吴小彦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她经常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在清华园里游荡,嘴里反复念叨着:“他们一生不同纱帐,死也未能共穴……”
1976 年,她在狱中自杀,年仅 22 岁。直到 1979 年,吴晗夫妇的骨灰才被合葬在八宝山公墓,终于实现了 “生同衾,死同穴” 的夙愿。
参考信息:吴晗爱上一个“睡美人”-书摘-光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