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柒柒 供图|嘉嘉
嘉嘉,长沙人,90后,自由职业者,漫画/插画师
27岁的时间线,对于嘉嘉来说,似礁石划破河流,时间兀自向前汹涌奔赴,她看向对岸往日的自己,面目不安迷惘,她隐约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又被世俗的标准推搡着,焦虑着,不知道如何改变。
27岁往后,才终于逐渐探索到一份自洽,气定神闲、理正气壮地明确了,“活着都是一场体验,不同也是其中有一,反正都会在安全区内随机发生。”
自由职业者,喜欢耽美,独身主义,老鼠人,没有定性......嘉嘉身上的每一个标签,也许都会招致评论里一大片“恶语相向”,但我仍想写嘉嘉的故事,引用一句伊曼努尔·列维纳斯的话说:暴力就是只用自己的观点去理解万物。
这些年的肆意生活和尽兴无畏,回赠了嘉嘉的今天:拥有以做喜欢的事为生和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她的生活像趟一条路——我也可以这样活着。谁也别妨碍谁,不必求同。
#无所谓
采访前,因工作交集我见过嘉嘉几面,我们隔着一段距离,她话很少,几乎不主动发言,不说话时,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美丽清冷的面孔像一部文艺电影。
见面那天,她匆匆赶到,刚坐下就开始解释,迟到了半个小时是因为临出门才接到甲方一通电话,对方一直在说,完全不给她打断的气口,她并不擅长主动强势结束一段对话。
“一般我是不接电话的。”就连好友打电话来也不接,嘉嘉会等到铃声不响了,再等一会儿回微信过去,“要出门的话,一定要提前约。”她坦白着自己有多宅家,宅到即使好友约她出门,也不可能说走就走的程度。
仿佛家是自带防御buff的结界,走出家门就是离开舒适的安全区,需要提前一周做好心理建设才能面对外界。
嘉嘉拥有着纯正老鼠人的“不良嗜好”——蛰伏家中,昼夜颠倒,她常像蚕蛹一样将自己裹在屋里绘画,听音乐,阅读,与世隔绝。自己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在我向她发出采访邀请时,她笑说,有种老鼠人出洞的暴露感。
她经历了上班、辞职、自由职业的几度循环之后,又一次跑路了,“谁知道我下一次想纠正作息是什么时候,到时候再说吧,”嘉嘉语气平淡,“我没什么定性,觉得烦得受不了了就走,就这么简单。”
说起上一次提交离职是因为领导要求一个月出 70 个设计内容,她难得地激动,“这不是疯了吗?我又不是 AI!”
交完手上已完成的工作后,嘉嘉打离职报告、交接文件、删除领导微信,一气呵成,她思维模式呈直线型,剔除了那些人情世故和成年人的体面,“反正以后也没有交集,删了就删了。”
至于辞职后做什么,怎么生活,嘉嘉表现得很随性,“我不是很有规划的人,不会想太远的事。最远可能就是约我下个礼拜出去玩,我就先想到下个礼拜吧。”
但不管怎么说,日子总不会过得太差,“画画也算手艺活,也饿不死。”嘉嘉很有底气地补充着。
三年前,嘉嘉跟母亲打电话,她说,“我不打算结婚了。”
做这个决定前,她认真想了很久,当她终于确定自己并不想生一个小孩后,那结婚这种形式便不是必须要完成的人生使命。她内心悲观地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一段一段的,就算结婚生子,该是赤条条地来,最后也会赤条条地走。
母亲听后,并没有太激烈地反对,只是说:“那你应该要学着存钱了。既然你不打算结婚,我把准备的嫁妆给你算了。”从那年开始,嘉嘉一年存了多少钱,母亲就给她相应金额的嫁妆,终于不再做月光族了。
嘉嘉在小学一年级时,就被父母送去寄宿。一直以来,母亲是很享受“独自生活”的人,不怎么过多干涉嘉嘉的生活和决定,很多事都是嘉嘉自己解决。
母亲也喜欢熬夜,回忆到这里,她笑道:“我能熬夜,爱独处,也是有基因影响吧。”
“有人觉得,这样老了后,孑然一人会很辛苦,孤独,不幸福,”嘉嘉认为的幸福,源于自身判断而非与他人比较,若是向上比永远不会幸福,她无所谓,“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可以,我觉得知足就好。”
#“多动”的少女时代
“啪!”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到脸上时,13岁的嘉嘉懵了。刚升入初一,她就因误会被初二年纪的学姐教训了。小学曾被霸凌的她,选择尝试着让自己变得更讨人喜欢,初中,她换了一种思路,开始和那些看上去很厉害的人交朋友。
“我们把校服袖子扯这么长——”嘉嘉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一下,“放在嘴巴旁边,非主流,放学了就混迹在附近的街上。”
“所以说起少女时代,其实我每个阶段性格变化都很大。”从没心没肺的外向到讨好,再到“虚张声势”成不好惹的样子,最后,她彻底醒悟过来,“不管成为什么性格,想要找你麻烦的⼈,永远会找你麻烦,你无法讨好所有人,所以,做自己就好。”
除了性格经历了变化养成,嘉嘉有真正意义上的多动症(ADHD),她无法让精力长时间聚焦在一件事情上,比如学习时看书,看不了三页;她还曾学过很多爱好,古筝、二胡、小提琴,都三分钟热度地放弃了,唯独绘画,可以让她专注,静下来,一直画。
嘉嘉读书时候的课本上,满是涂涂画画的痕迹,有些是信手涂鸦,有些是漫画里的人物,同学看到了感叹说画得太好了,她心底也暗暗觉得,我没学过,能画成这样,应该算是有天赋吧。
那时候,嘉嘉没想过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想能一直这样开心地画下去就挺好。
后来她大学读了漫画专业,直到现在,她觉得自己算是过上了当初想过的生活——“可以画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能靠它吃饭,那很好,不能靠它吃饭,画点商单养活自己,同时也能画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错呀。”
#属于自己的房间
Deadline是最佳生产力,嘉嘉在房间里画得天昏地暗,陷入心流时间,忘记吃饭喝水,一抬眼已经是早上四五点。
她走到窗前,天边已开始泛白,早起的人已经开始陆续出没在这个城市的街角巷陌里,而她习惯且享受着昼夜颠倒的独居生活,“我发现很多人是没有爱好的,需要靠跟外界联系获取能量。但那些事对我来说反而是消耗,我的那些爱好反而能让我更有能量。”
伍尔夫写道,“一个女人如果打算写小说的话,那她一定要有钱,还要有一间自己的房间。”
嘉嘉庆幸长沙的房价,让自己可以拥有这样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两室一厅,不大不小的空间,反而更有安全感。工作生活都在她精心布置的这一方小小空间里,有序丰盛地运转着。
为了赚钱接商业稿,听甲方调摆的,是她;“为爱发电”画耽美同人稿的,也是她。
“创作和工作,是两码事,是可以分开的,”她笑说,这是自由职业者的自我修养。钱,很重要。虽然搞艺术,但同时,她也是世俗的,“我觉得当世俗的人,没有什么不好。人就是要脚踏实地地踩在这个世界生活,不然飘在半空中摔下来就痛了。”
一帮发小,也是她脚踏实地在这个世界生活的重要力量。七八个年纪相仿的女性好友都没结婚,经常约着一起玩一起旅行,在她二十六七岁最焦虑沉沦的时候,正是这帮好友将她拖拽出情绪的深渊,“独居可以,但最好不要做一个完全孤立的个体,人还是群居动物。”
嘉嘉⽤了⼀个⽐喻来形容自己的性格:她觉得自己像⾮牛顿流体,遇软则柔软,遇硬则刚。当对⽅表现友好时,TA就软绵绵的;⼀旦对⽅变得强硬,TA就瞬间对⽴,剑拔弩张。
所以对于那些试图批判她这样生活的人,嘉嘉直言,“我不管,他们爱偏见就偏见!他们接受不了一个人可以选择不一样的生活吧。
当年明月在《明朝那些事儿》结尾写到:“我之所以写徐霞客,是想告诉你,所谓千秋霸业,万古流芳,与一件事相比,其实都算不了什么,这件事情就是用你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当同朝的其他人在执着富贵与功名时,徐霞客却坐在黄山绝顶,听了一整天的大雪融化声。”
凌晨两点,R&B的音乐从音响里流泻而出,将夜浸润得愈加松弛惬意,嘉嘉沉浸地用画笔构造自己的纸上王国。
这正是嘉嘉在用喜欢的方式,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她懒得定义什么是正确的,人不过百年,选择的一切都是当下她心中的渴望。
“你的过去铸造你的现在,若用结果看待选择,那便永远不会感到幸福。”
Q&A
柒柒:独居你都是点外卖吗,会自己开火做饭吗?
嘉嘉:会开火,我有时候也蒸馒头包子煮饺子吃。但不爱做,觉得好麻烦。偶尔,我妈会过来做饭。朋友来我家时,我也给她们做过饭吃。
柒柒:是好吃的吗?
嘉嘉:我厨艺还是不错的,有点天赋,哈哈。我有拿手菜哦,土豆牛腩,皮蛋苋菜。
柒柒:你喜欢独居,那你能接受别人介入到你家里吗?
嘉嘉:不是很喜欢。
柒柒:爱人也不行?
嘉嘉:我理想的状态其实是,如果生活在一起的话,我们可以一人一张床(不打鼾的情况)。
柒柒:生活中,你会被什么样的美打动?
嘉嘉:我觉得让人舒服的东西,才是美的,这是很自我的感受。我是一个非常主观的人。 然后,有些东西精致完美得像死物,我也不会喜欢,不觉得美,我会觉得 TA 没有生命力。但是完全消灭的生命力呈现出衰败的气质反而又有了诡异的美感。
嘉嘉为文和友零食集画的包装画
柒柒:我几次见你,你都戴了不同颜色的美瞳,你是一个在美上,很喜欢尝试尝试的人吗?
嘉嘉:哈哈,是的,我会心血来潮。突然想染金色头发就去漂发。想剪短就剪短。不想折腾就让头发长长。美瞳也是,觉得好看就买来戴。这些都是基于我想,我喜欢。
柒柒:你出门都会化妆吗,会觉得自己在服美役吗?
嘉嘉:我并不会觉得自己在服美役。我想美点,就打扮。几天没洗头出门,戴个帽子就行。
作者——柒柒
一个喜欢写故事的湘妹子
把零食包装做成新的传播媒介
把精彩的长沙市井故事画出来,写出来
这就是新的长沙零食市集
文和友的新姿态,故事长沙内核的延伸——
好吃又好看,让你瞬间回到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