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亚历史研究圈子里,韩国学者金在吉的名字最近几年挺火的。
他抛出了一个让很多人炸锅的观点:中国文化历史不是传统上说的上下五千年,而是应该从更早的定居农业算起,差不多有一万年;还有更劲爆的,他说韩国古代压根就是中国的一部分。
这话一出,中韩两边的历史学家、网友都坐不住了,有人叫好,有人骂他离谱。
1958年金在吉出生在韩国首尔,算是个地道首尔人。他在首尔大学读的历史系,后来拿了博士学位,主攻东亚古代史。
1990年代,他成了高丽大学历史系的教授,那会儿他主要研究朝鲜半岛的新石器时代和青铜器时代,尤其对黄海沿岸的石棺墓群特别感兴趣,挖了不少遗址,写了些挺有分量的论文,在韩国史学界混出了名堂。
到了2000年以后,金在吉的路子变了。他开始把眼光转向中韩历史文化的比较研究,跑去中国考察了好几次,像河南的仰韶遗址、贾湖遗址,还有甘肃的马家窑遗址,他都去过。
这些实地走访对他影响挺大,他开始怀疑韩国史学界一直强调的“本土文化独立起源”说法,觉得朝鲜半岛的早期文化跟中国中原地区脱不开干系,甚至在某些时候,朝鲜半岛的政治和社会结构就是中国王朝的下属。
金在吉不是那种闭门造车的学者,他喜欢用考古证据说话。他的研究风格挺硬核,讲究实打实的遗址、文物和文献,不太爱玩空泛的理论。这也让他后来的观点虽然争议大,但总有点让人不得不正视的东西。
金在吉的说法主要围绕两个大点:第一,中国文明的历史得重新算,从定居农业开始,大概一万年,不是五千年;第二,韩国古代的文化和政治是中国的一部分,尤其是汉朝的时候,朝鲜半岛北部就是汉朝的地盘。
中国历史课本里常说“上下五千年”,一般从商朝算起,因为那时候有了甲骨文,算是有文字记载的历史起点。但金在吉不这么看。他觉得文明不能光看有没有文字,得看社会组织和生产方式的变化。
他提出,中国文明的起点应该推到新石器时代的定居农业社会,大概公元前7000年到8000年左右。他拿河南贾湖遗址当例子。这个遗址在上世纪80年代被发掘,出土了一堆东西:骨笛、炭化稻谷、陶器,还有些刻在陶器上的符号。
金在吉在2004年的一篇论文《文明不以文字为限》里提到,贾湖的发现证明公元前7000年,中国人已经开始种水稻、分工合作,还能做骨笛吹音乐,这不就是文明的雏形吗?他还说,陶器上那11个象形符号,很可能是商朝甲骨文的老祖宗。
除了贾湖,金在吉还研究了仰韶文化(公元前5000年到前3000年)和龙山文化(公元前3000年到前2000年)。
仰韶的彩陶、龙山的黑陶,还有墓葬里看出社会分层的痕迹,都让他觉得中国文明的根基比五千年深得多。他甚至引用了苏联学者司徒卢威的理论,说农耕和陶器一出现,社会就有了层次,这才是文明的标志。
这说法听着挺新鲜,但也让人犯嘀咕:如果文明不靠文字定义,那跟传统历史学的标准不是差得有点远吗?
金在吉第二个观点更炸裂:朝鲜半岛的古代文化和政治是中国文明的延伸,甚至在汉朝时就是中国的一部分。他最爱举的例子是汉武帝设的乐浪郡。
公元前108年,汉武帝打败了卫氏朝鲜,在现在平壤附近设了乐浪郡。这个郡不是随便占块地就算了,而是实打实纳入了汉朝的郡县制。
据《汉书》记载,乐浪郡下辖25个县,人口40多万,有粮仓、驿站、邮政系统,太守还得年底去长安汇报工作,跟中原的郡没啥两样。金在吉说,这说明朝鲜半岛北部那时候就是汉朝的行政区。
他还拿出考古证据撑腰。2001年,平壤顺安大墓群挖出一枚“乐浪太守印”,铜做的,篆书九叠,跟中原汉印一个工艺水准。
还有平壤西大冢的墓志铭,写着西汉宗室刘茂当过乐浪太守,死后葬在平壤,墓葬形制完全是汉朝风格。这些东西在金在吉眼里,都是铁证。
不仅政治上,他还从文化角度找联系。他说韩国传统服饰、饮食、节日都带着中国印子。比如,新罗贵族的朝服跟周朝礼制很像;泡菜的腌制法跟唐朝的腌菜技术差不多;端午节的习俗在中国《荆楚岁时记》里早有记录。
他觉得这些不是巧合,而是长期文化交流的结果。
金在吉的观点听着挺有意思,但证据够不够硬核呢?
贾湖遗址确实是个大发现。1980年代,中国考古学家在那挖出33支骨笛,其中20支还能吹,音阶从四音到七音都有,工艺很牛。
炭化稻谷和野大豆种子说明那时候已经种粮食了,陶器上的11个符号也确实有点像早期文字的影子。这些东西都指向公元前7000年左右,那儿的人已经过上了定居生活,社会分工也初具规模。
仰韶和龙山文化就更不用说了。仰韶的彩陶花纹复杂,墓葬里能看出贫富差距;龙山的黑陶薄得像蛋壳,城墙遗址还显示有防御工事。这些都证明中国新石器时代的社会已经很成熟了。金在吉把这些串起来,觉得中国文明的起点可以推到一万年前。
不过,这也有争议。传统历史学里,文明得有城市、国家、文字才算数。贾湖再牛,也没城墙没王宫,符号是不是文字也两说。金在吉的定义更宽泛,但能不能服众,还得看学界怎么掰扯。
乐浪郡的证据倒是实打实。《汉书》《后汉书》都写得清楚,汉朝在那儿设郡管了几百年。考古发现也对得上:乐浪太守印、刘茂墓志铭,还有出土的汉砖、铁器、漆器,都是汉朝货色。2005年,中韩联合考古队还在平壤挖出一批汉代墓葬,里面有汉式铜镜和货币。
文化上的联系也好找。新罗朝服、唐代传入的饮食习惯、端午习俗,这些在文献里都有迹可循。金在吉拿这些说事儿,逻辑上没啥大毛病。
但问题来了:乐浪郡只是朝鲜半岛北部,南部的高句丽、百济可没被汉朝管过。金在吉把“韩国古代”说成全归中国,有点以偏概全。而且文化交流不等于政治归属,这两者的界限他没分太清。
金在吉的观点一出来,学界和民间都炸了锅,咱们看看各方反应。
在韩国,金在吉简直成了“全民公敌”。民族主义者觉得他说韩国古代是中国的一部分,是在抹黑民族自尊。《朝鲜日报》还搞了个头条《他把我们变成了中国人》,把这事儿炒得更热。
韩国史学界也有不少人反驳他。他们说,高句丽、百济、新罗都是独立政权,跟中国是朝贡关系,不是下属。乐浪郡那点地不能代表整个朝鲜半岛,金在吉的结论太夸张了。
国际学界对金在吉的态度比较中立。支持他的人觉得他的考古方法靠谱,但反对派认为,他把文明起点定得太早太松,缺乏系统性支撑。乐浪郡的例子很强,但推到整个朝鲜半岛,逻辑有点跳跃。
面对这么多争议,金在吉没退缩。他继续写论文、跑国际会议。他出了好几本书,系统讲中韩文化联系,在韩国卖得不好,但在海外学术圈挺受认可。
他的研究慢慢有了影响力。一些中韩联合考古项目开始关注文化交流的证据,国际上对东亚文明起源的讨论也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