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庆威

冯莉推开"良缘婚介所"的玻璃门时,挂在门上的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她下意识地紧了紧挎包的带子,目光在装修温馨的接待区快速扫过。婚介所比她想象的要正规,米色的墙面挂着几幅风景油画,接待台旁摆着一盆郁郁葱葱的绿植。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一位穿着浅蓝色套装的女士从电脑前抬起头,微笑着问道。

冯莉摇了摇头,嘴唇微微发干。"没有,我是第一次来。"

"欢迎您。"女士站起身,递来一张名片,"我是张敏,这里的婚恋顾问。请跟我到咨询室详谈吧。"

冯莉跟着张敏走进一间布置简单的小房间,墙上贴着几张成功配对的客户照片,每张照片里的人都笑得灿烂。她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膝上。

张敏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放轻松,我们就是聊聊天。能告诉我您的基本情况和择偶要求吗?"

冯莉接过水杯,温热传递到她的指尖。"我叫冯莉,34岁,是一家服装店的店长。"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我想给我儿子找个能挣钱的新爸爸。"

张敏的笔在记录本上顿了一下,但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恢复了专业的微笑。"能具体说说您的要求吗?"

"不要求对方长得多好看,也不指望能提供多高的情绪价值。"冯莉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讨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只要能挣钱,让我和儿子过上好日子就行。"

张敏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关键词,抬头时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您儿子多大了?"

"八岁,上小学二年级。"提到儿子,冯莉的眼神柔和了些,"他很乖,成绩也不错。"

"孩子的父亲..."张敏谨慎地问道。

"离婚三年了,他按月给抚养费,但不多。"冯莉的语气突然变得生硬,"我不想谈这个。"

张敏点点头,换了个话题:"您对男方的收入有什么具体要求?"

"月入至少两万吧,有房有车最好,没有的话收入高些也行。"冯莉的回答很干脆,显然早已考虑清楚,"年龄不超过45岁,身体健康,没有不良嗜好。"

张敏快速计算了一下,按照这个标准,婚介所数据库里符合条件的男性大约有二十多位。但当她再次打量冯莉——普通的相貌,眼角的细纹,略显疲惫的神情,再加上一个八岁的儿子——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冯女士,我会尽力为您寻找合适的对象。"张敏斟酌着词句,"不过您也知道,条件好的男士选择面通常比较广..."

"我明白。"冯莉打断了她,嘴角扯出一个苦笑,"'一拖一挂'的市场行情不好,是吧?"

张敏有些尴尬,没想到客户如此直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我早就想通了。"冯莉放下水杯,从包里拿出钱包,"先付三个月的服务费是吗?"

送走冯莉后,张敏站在窗前发呆。十月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办公桌上,照亮了冯莉填写的资料表。在"特别要求"一栏,冯莉用清秀的字迹写着:"希望能给孩子一个经济稳定的家。"

张敏揉了揉太阳穴,打开电脑开始筛选符合条件的男士。屏幕上一个个头像闪过,她几乎能预见到结果——那些事业有成的男士资料里,大多明确标注着"希望对方年龄30岁以下""无婚史或无子女优先"。

"又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小声嘀咕着,但还是把三位看起来要求不那么严格的男士资料标记了出来。

一周后,冯莉接到了张敏的电话。

"冯女士,有位周先生看了您的资料,表示愿意见面。"张敏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惊喜,"他42岁,是一家IT公司的主管,月收入超过您的要求,有房有车,离婚五年没有孩子。"

冯莉正在整理货架上的新款秋装,听到这个消息手指一颤,一件米色风衣从衣架上滑落。"他...不介意我有孩子?"

"他说自己很喜欢小孩,而且..."张敏顿了顿,"他说到了这个年纪,更看重性格合拍和家庭温暖。"

见面安排在周六下午的一家咖啡厅。冯莉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半小时到达,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今天特意化了淡妆,穿着最得体的一套藏青色连衣裙,头发也新做了护理,柔顺地披在肩上。

"请问是冯女士吗?"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身旁响起。

冯莉抬头,看见一个身材中等、穿着深灰色休闲西装的男人站在桌边。他算不上英俊,但五官端正,眼神沉稳,嘴角带着礼貌的微笑。

"周先生?"冯莉站起身,突然感到一阵紧张,"请坐。"

周志远——这是他的名字——在她对面坐下,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冯莉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干净,腕表看起来价格不菲但款式低调。

"张老师说您是一家服装店的店长?"周志远率先打破沉默。

"是的,在万达广场的那家'伊人坊'。"冯莉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些,"工作挺稳定的,就是收入一般。"

周志远点点头,"能坚持做一份工作这么多年不容易。我前妻换工作像换衣服一样频繁。"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没有抱怨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咖啡上来了,冯莉用小勺轻轻搅动着,思考该如何继续这场对话。她原本准备了很多关于自己儿子多么乖巧懂事的话,但现在却不知从何说起。

"听说您有个八岁的儿子?"周志远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主动问道。

"对,叫小雨,上二年级了。"提到儿子,冯莉的表情立刻生动起来,"他很懂事,放学自己回家做作业,还会帮我做简单的家务。"

"听起来是个好孩子。"周志远笑了笑,"我其实一直想要个孩子,但前妻...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

冯莉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周先生,您不介意我带着孩子再婚吗?很多人觉得这是负担。"

周志远放下咖啡杯,神情认真起来:"冯女士,到了我这个年纪,早就明白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孩子不是负担,而是一份责任,也是一份礼物。"他停顿了一下,"说实话,我更担心的是,您儿子能接受一个陌生人做他的新爸爸吗?"

这个问题击中了冯莉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她想起昨晚小雨问她为什么要去见一个叔叔时,那双充满困惑的大眼睛。

"我会慢慢引导他。"冯莉的声音轻了下来,"孩子需要父亲的角色,特别是男孩子。我只是...只是希望他能在一个更完整、更稳定的家庭里长大。"

周志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我理解。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知道单亲家庭的孩子缺少什么。"

这次谈话比冯莉预想的要顺利得多。周志远不仅没有对她的情况表现出任何嫌弃,反而展现出了难得的理解和包容。当两人走出咖啡厅时,夕阳的余晖给街道镀上了一层金色。

"下周六有空吗?"周志远突然问道,"我想请你们母子吃个饭,当然,如果孩子还没准备好的话..."

"可以的。"冯莉几乎是脱口而出,然后为自己的急切感到一丝窘迫,"我是说,我会先和小雨谈谈。"

周志远笑了,眼角泛起细纹:"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的电话号码张老师应该给您了吧?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

看着周志远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冯莉站在原地,感到一种久违的期待在心底萌生。也许,只是也许,她和儿子真的能拥有一个不一样的生活。

周六晚上,冯莉坐在小雨床边,手指轻轻梳理着儿子柔软的头发。八岁的男孩抱着恐龙玩偶,眼睛却亮得惊人,毫无睡意。

"妈妈,那个周叔叔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小雨的声音闷在玩偶里。

冯莉点点头:"明天中午,他说带我们去吃你喜欢的披萨。"

小雨把脸埋进玩偶,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他是不是想当我新爸爸?"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轻轻扎在冯莉心上。她深吸一口气:"宝贝,妈妈只是交个新朋友。至于其他的...我们会慢慢来,好吗?"

"王小明说他后爸可凶了,总是打他。"小雨的眼睛里盛满不安,"我们班李婷的新爸爸倒是很好,经常给她买礼物..."

冯莉把儿子搂进怀里,闻着他头发上儿童洗发水的甜香。"不管发生什么,妈妈永远最爱你。没有人能取代你在妈妈心里的位置,明白吗?"

小雨在她怀里点点头,但冯莉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仍然紧绷着。

第二天中午,周志远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约定的披萨店。冯莉隔着玻璃窗看见他正在调整领带,桌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

"周叔叔好。"小雨的声音比蚊子还小,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

"你好啊,小雨。"周志远蹲下身,与小男孩平视,"听说你喜欢恐龙?"他拿起桌上的盒子,"这是送你的见面礼。"

小雨迟疑地接过礼物,拆开包装后眼睛一下子亮了——那是一套精美的恐龙化石模型,盒子上印着"霸王龙头骨复原模型"。

"真的可以拼吗?"小雨终于露出笑容,小手抚摸着盒子上的图片。

"当然,而且..."周志远神秘地压低声音,"我大学时选修过古生物学,可以教你认每种恐龙的特征。"

冯莉看着两人迅速建立起的奇妙联系,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点餐时,周志远自然地询问小雨的口味偏好;等待上菜时,他拿出手机展示自己去自然博物馆拍的照片;用餐时,他耐心地教小雨如何用刀叉卷起意大利面而不弄脏衣服。

这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得让冯莉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我去下洗手间。"用餐过半,冯莉起身离开。回来时,她在拐角处停住了脚步。周志远和小雨头挨着头,正在看手机上的什么内容,两人笑得开心。

"这是我女儿,比你小一岁。"周志远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她也喜欢恐龙,特别是三角龙。"

冯莉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女儿?他从未提起过有个女儿!

"周叔叔也有小孩啊?"小雨天真地问,"那她为什么不和你住一起?"

周志远的声音低沉下来:"她妈妈...也就是我前妻,再婚后搬去了国外。我每年只能见莉莉两次。"

冯莉机械地走回座位,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周志远抬头看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回程的地铁上,小雨兴奋地说个不停,完全被新认识的周叔叔和他承诺的下次博物馆之旅征服了。冯莉却心不在焉,周志远有个女儿的事实像块石头压在她心头。

当晚,哄睡小雨后,冯莉的手机亮起。是周志远发来的消息:「今天很愉快,小雨是个聪明的孩子。关于莉莉的事,我想当面解释。明天有空吗?」

冯莉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回复:「好,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

秋日的阳光透过咖啡厅的落地窗,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志远比约定时间早到,面前的咖啡已经喝了一半。

"对不起,我确实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你莉莉的事。"他开门见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杯沿,"只是...这对我来说是个痛苦的话题。"

冯莉搅动着杯中的拿铁,等待他继续。

"我和前妻结婚十年,最后三年几乎天天吵架。"周志远的目光落在远处,"她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觉得孩子是负担。莉莉出生后,她得了产后抑郁,把一切不如意都怪在孩子和我身上。"

他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咖啡。"离婚时她坚持要抚养权,我那时工作太忙,确实没尽到父亲的责任,法院判给了她。去年她再婚,新任丈夫是加拿大人,他们上个月刚搬去多伦多。"

冯莉看着他眼中的痛苦,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对小雨如此耐心。"所以你同意和我见面,是因为..."

"因为我看到资料里小雨的年龄和莉莉相仿。"周志远坦承,"我想念我的女儿,冯莉。但这不意味着我把小雨当作替代品。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冯莉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以为...我们之间应该坦诚相待。"

周志远伸手覆上她的手:"我害怕一旦说出来,你会认为我动机不纯。事实上,认识你和雨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念做一个父亲的感觉。"

冯莉抽回手,心乱如麻。她想起小雨昨天睡前的问题:"妈妈,如果周叔叔真的成了我新爸爸,我还能见到自己的爸爸吗?"

"我需要时间想一想。"她最终说道。

接下来的两周,冯莉以工作忙为由婉拒了周志远的几次邀约。但每天晚上,小雨都会问"周叔叔什么时候带我去博物馆",让她无法彻底切断这段关系。

第三周的周末,冯莉终于带着小雨和周志远在自然博物馆门口重逢。看着儿子兴奋地拉着周志远的手在各个展厅间穿梭,听着他们讨论霸王龙和迅猛龙哪个更厉害,冯莉心中的坚冰慢慢融化。

也许,一个同样经历过失败婚姻、理解单亲父母不易的男人,正是她和孩子需要的。也许,隐瞒女儿的事只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就像她在婚介所隐瞒了前夫酗酒的家暴史一样。

秋去冬来,周志远逐渐融入了冯莉和小雨的生活。他每周会来吃两次晚饭,周末带小雨去各种博物馆和公园;他记得冯莉喜欢喝什么咖啡,小雨的作业什么时候该交;他修好了冯莉家里漏水的水龙头,给小雨的房间换了更亮的护眼灯。

十二月的一个雪夜,周志远在送冯莉回家门口时单膝跪地,掏出了一枚简约的钻戒。"我知道我们都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了,但我真心想和你、和小雨组成一个家庭。你愿意嫁给我吗?"

雪花落在冯莉的睫毛上,融化成微凉的水滴。她看着这个半年来逐渐走进她心里的男人,点了点头。

"我需要和小雨谈谈。"她轻声说,"这不仅是关于我们两个人的决定。"

第二天晚上,冯莉坐在小雨床边,斟酌着词句:"宝贝,周叔叔向妈妈求婚了。你怎么想?"

出乎意料的是,小雨没有表现出抗拒。他玩着周志远送的恐龙模型,小声说:"周叔叔挺好的...比爸爸好。"

冯莉心头一紧:"为什么这么说?爸爸也很爱你啊。"

"爸爸总是喝醉,还摔东西。"小雨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上次他来学校接我,同学们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了..."

冯莉把儿子搂进怀里,心如刀绞。她一直以为保护小雨远离了前夫酗酒最糟糕的那面,却不知孩子早已默默承受了这么多。

春节前夕,冯莉和周志远开始筹备婚礼。一个普通的周三下午,冯莉正在店里整理新到的春装,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三年未见却刻骨铭心的名字——前夫刘强。

"莉莉,我...我想见见小雨。"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清醒,没有往日的含糊,"我戒酒一年多了,现在开了家小公司,情况好多了。"

冯莉的手指紧紧攥住衣架,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小雨现在生活很稳定,我们马上要..."

"我知道你要再婚了。"刘强打断她,"那个姓周的条件不错,能给小雨更好的生活。但我是他亲生父亲,莉莉。法律上我有探视权,甚至...如果我证明自己有能力了,可以申请变更抚养权。"

冯莉的血液瞬间凝固。电话那头,刘强继续说着:"这周六下午两点,我会在中央公园等你们。如果见不到小雨,我会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挂断电话,冯莉跌坐在收银台后的椅子上,眼前发黑。三年了,就在她和孩子的生活终于看到曙光时,过去如幽灵般归来。

周六很快到来。冯莉没有告诉周志远前夫来电的事,她需要先自己处理。中央公园的湖边长椅上,刘强比约定时间早了半小时。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修剪得整整齐齐,与三年前那个邋遢的酒鬼判若两人。

"爸爸!"小雨惊喜地叫道,挣脱冯莉的手向前跑去,又在距离刘强几步远的地方突然刹住,犹豫地回头看向母亲。

刘强的眼睛湿润了:"小雨长这么高了..."他蹲下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最新款的游戏机,"爸爸给你带的礼物。"

冯莉站在原地,看着血浓于水的父子俩,心中翻江倒海。刘强确实变了,他眼神清明,言谈得体,甚至主动出示了戒酒协会的证书和公司营业执照。

"莉莉,我知道自己过去有多混蛋。"分别时,刘强诚恳地说,"我不求你们原谅,只希望能重新做小雨的父亲。我不反对你再婚,但请别完全把我排除在孩子的生活之外。"

回家的路上,小雨反常地沉默着。快到家时,他突然问道:"妈妈,如果我有了新爸爸,是不是就不能再见自己的爸爸了?"

冯莉不知如何回答。当晚,周志远来吃晚饭时,她终于把一切和盘托出。

出乎意料的是,周志远没有表现出愤怒或不安。他沉思片刻,说:"刘强是雨的父亲,这点永远不会改变。我从不打算取代他,只希望能多一个人来爱小雨。"

他握住冯莉的手:"我有个提议——我们可以和刘强谈谈,制定一个大家都接受的探视安排。毕竟,孩子得到的爱越多越好,不是吗?"

冯莉望着这个愿意包容她一切过去的男人,突然明白了一个简单却深刻的道理:所谓完整的家,不在于形式上有没有父亲或母亲,而在于孩子是否被足够的爱包围。这份爱可以来自亲生父母,也可以来自继父母,重要的是真诚与无私。

婚礼那天,春光明媚。小雨穿着小西装,一手牵着妈妈,一手牵着周叔叔,笑得像个小太阳。在宾客席的最后一排,刘强安静地坐着,眼中含着复杂的泪水。当新人交换戒指时,他悄悄抹了抹眼角,然后对着回头张望的小雨竖起大拇指。

生活从来不是简单的非此即彼,爱也从来不是一场零和游戏。站在缀满鲜花的拱门下,冯莉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边是给予小雨生命的父亲,一边是愿意陪伴他们走过余生的伴侣——她终于明白,自己寻找的从来不是一个能挣钱的"新爸爸",而是一份能让儿子在爱中成长的保障。

而这份保障,有时候会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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