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奶奶,求求你不要,疼...好疼..."我挣扎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却无法阻止那根黑线穿过我的嘴唇。
奶奶那双粗糙的手没有丝毫颤抖,眼神冰冷得像寒冬的井水。
五岁的我,永远记住了那天的恐惧和无助。
三十年后,我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术钳沉甸甸的。护士告诉我,下一台手术的病人是我那已经垂暮的奶奶。
命运就是这样讽刺,当年折磨我的人,如今生死就掌握在我手中。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病房门。
从小我就知道,我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不是因为我的医生梦想,而是因为我嘴角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那是五岁那年奶奶用粗线缝我嘴的痕迹。
我出生在云南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那里的人们生活简朴,思想传统。
我的父母早早外出打工,把我交给了爷爷奶奶抚养。
爷爷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常年在田间劳作;而奶奶则掌管着家中的一切,性格严厉,村里人都敬她三分。
那年我五岁,正是喜欢说话的年纪。
一天下午,村里办喜事,大人们都去帮忙,只留下我和几个小伙伴在家玩耍。我们玩得正欢,我突然发现院子里的柿子树结了果,便招呼大家一起去摘。
奶奶平时不让我们碰那棵树,说是要等熟了才能吃。但那天,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带头爬上了树。
结果可想而知,我们把还没熟的柿子摘了个遍,酸得直咧嘴,却还是贪婪地吃着。
当奶奶回来时,看到满地的柿子皮和我们沾满汁水的衣服,脸色瞬间变得可怕。其他孩子都被吓跑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院子中央,颤抖着。
"林玉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动那棵树吗?"奶奶怒气冲冲地走到我面前。
我害怕地后退两步,结结巴巴地说:"奶...奶奶,我错了..."
"错了?知道什么是错了吗?就知道嘴巴甜,嘴上没把门!"奶奶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拖进了屋里。
接下来的事情,我至今记忆犹新。
奶奶从针线盒里取出一根黑线和针,不顾我的哭喊和挣扎,残忍地将我的嘴唇缝了几针。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和极度的恐惧,成了我童年最黑暗的记忆。
"这样你就能记住,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奶奶冷冷地说完,就出门干活去了,留下我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嘴唇上的血滴落在地板上,混合着眼泪,无声地哭泣。
那次的伤痛过后,我变得沉默寡言。
爷爷发现后,心疼不已,偷偷带我去了镇上的诊所。
医生看到我的样子,震惊不已,立刻帮我取出了线。但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创伤,让我从此有了心结。
爷爷怒斥奶奶的行为,但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在奶奶的观念里,女孩子要懂规矩,我的"教训"是必要的。
父母长年在外,一年才回来一次,等他们知道这件事时,已经过去了很久,疤痕也逐渐淡化,但我内心的伤却越来越深。
十岁那年,我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看到了一本医学杂志,封面上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为患者治疗。
那一刻,我的心被触动了。也许,我能成为一名医生,治愈像我一样受伤的人。从那天起,我有了明确的目标:我要成为一名医生,一名能够减轻病人痛苦的医生。
我开始拼命学习,不再是那个沉默的小女孩,而是班上最刻苦的学生。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好像这样就能离那个噩梦越来越远。
每当有人问起我嘴角的疤痕,我总是避而不答。那是一段我不愿提及的往事,也是推动我前进的动力。
高中时,我遇到了生命中的第一个转折点。
学校组织了一次医院参观活动,我被口腔科的精密仪器和先进技术深深吸引。
站在那里,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当参观结束后,带队的医生问我们有什么问题时,我鼓起勇气问道:"如果想成为一名口腔医生,需要学什么?"
那位医生似乎看出了我的渴望,详细地给我介绍了口腔医学的学习路径。
从那天起,我的目标更加明确:我要成为一名口腔外科医生,用自己的双手治愈病人,同时也治愈自己的内心。
高考那年,我以全县第三的成绩被北京一所知名医科大学录取,专业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口腔医学。当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里时,全家人都沸腾了,唯独奶奶还是那副冷漠的表情。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女孩子早点嫁人生子才是正道。"奶奶的话语依然刺痛着我。
但我已经决定走自己的路。
离开家的那天,我没有和奶奶道别。十八年来,她从未给过我一句温暖的话语,而我心中的那道伤口,也从未真正愈合。
大学生活像是一扇新的大门,我如鱼得水,终于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医学的海洋中。
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每一门课程都让我着迷。特别是口腔外科学,我总是花最多的时间在实验室里练习。
"林玉琴,你的手真稳,比我们这些男生还要稳。"同学们总是这样夸我。
我只是淡淡一笑。他们不知道,我的稳定来源于那颗想要治愈伤痛的心。
每一次手术练习,我都会想象自己正在治疗那个五岁的自己,轻柔地缝合伤口,而不是残忍地制造伤痕。
大学四年,我没有回过一次家,即使是寒暑假,我也选择留在学校参加各种实习和研究项目。
我给家里打电话,只和父母还有爷爷说话,从不询问奶奶的情况。在我心里,那个家已经不再完整,而我也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女孩。
毕业后,我顺利地考入了北京一家三甲医院的口腔科,开始了住院医师的培训。
每天的工作繁忙而充实,我渐渐在这个领域站稳了脚跟。我的技术得到了主任的认可,病人们也喜欢这位既专业又温柔的年轻女医生。
"林医生,你的手法真好,一点都不疼。"病人们常常这样夸我。
我只是微笑着说:"医生的责任就是减轻病人的痛苦。"
他们不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明白疼痛的感受,也比任何人都渴望消除那种痛苦。
在医院工作的第三年,我遇到了一个特殊的病例: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因为意外摔伤,嘴唇需要缝合。当小女孩被推进手术室,恐惧地看着我时,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别怕,姐姐会很轻很轻,一点都不疼。"我轻声安慰她,然后用最细的线,最精湛的技术,为她缝合了伤口。
手术结束后,小女孩的母亲感激地握着我的手:"林医生,谢谢你,我女儿说一点都不疼。"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也许,这就是我选择这条路的意义:用爱与温柔,抚平伤痛,而不是制造更多的伤害。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就在我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二上午,我刚做完一台复杂的手术,正在办公室整理病历。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我头也不抬地说。
"玉琴,有你的电话,从你家乡打来的。"是科室的护士长。
我的心猛地一跳。十多年来,我几乎断绝了与家乡的联系,父母早已搬到了城市里,和我住得不远;爷爷五年前去世了,而奶奶...我不愿去想那个名字。
"谢谢,我这就去接。"我放下笔,走向护士站的电话。
"喂,我是林玉琴。"我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稳。
"玉琴啊,是我,李叔。"电话那头是村委会主任沙哑的声音,"你奶奶病了,情况不太好。
医生说她需要做一个口腔手术,但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建议转到大医院。你能不能..."
"我很忙,李叔。"我冷冷地打断他,"我们这么多年没联系了,她病了关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李叔叹了口气:"玉琴,我知道你和奶奶之间有过节,但她毕竟是你奶奶。
她现在只有你了,你爸妈常年在国外,又联系不上。如果你实在不想管,我们就只能在县医院将就着治疗了。"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尽管我恨奶奶,但作为一名医生,我无法对任何病人置之不理,哪怕那个人曾经伤害过我。
"她具体是什么情况?"我终于问道。
"医生说是口腔癌,已经到了中晚期。如果不及时手术,可能..."李叔没有说完,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口腔癌,中晚期。作为一名口腔科医生,我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在县医院治疗,生存率几乎为零。
我沉默了良久,内心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我,这是一个报复的机会,让她尝尝被病痛折磨的滋味;但医者仁心又让我无法对一个病人见死不救,即使那个人是我奶奶。
"我会和我们医院联系,安排她转院。"最终,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挂断电话后,我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天空。
三十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段痛苦的往事,但当奶奶的名字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回到办公室,开始联系医院的相关部门,为奶奶的转院做准备。
当填写病人与医生的关系时,我的笔停顿了一下,然后写下了"亲属"二字。是的,无论我多么不愿意承认,她确实是我唯一的奶奶。
三天后,奶奶被转到了我所在的医院。我本想避开初诊,让同事去接待她,但当我看到病历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时,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
"林医生,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同事关切地问。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了,那个转院的口腔癌患者,我来负责吧。"
同事有些惊讶:"真的吗?那可是个复杂的病例,手术风险很高。"
"我能处理好。"我坚定地说。
走向病房的路上,我的心跳得厉害。三十年了,我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与奶奶重逢。当我站在病房门前时,手术钳沉甸甸地躺在我的口袋里,仿佛在提醒我当年的痛苦。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病床上躺着一个消瘦的老人,花白的头发,蜡黄的脸色,与我记忆中那个威严的奶奶相去甚远。
她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但从她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她正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我默默地站在床边,打量着这个曾经在我噩梦中出现无数次的人。
时间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曾经有力的双手现在枯瘦如柴,青筋暴露。
病魔无情地侵蚀着她的身体,就像当年她无情地伤害了我的心灵。
"您是医生吗?"奶奶突然睁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我的心猛地一跳。她竟然没有认出我。也是,三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个瘦小的女孩早已长大成人,成为了一名受人尊敬的医生。
"是的,我是您的主治医生。"我平静地回答,刻意压低了声音。
"谢谢您...我知道我的病很严重..."奶奶虚弱地说,"我只希望能再见我孙女一面...她叫林玉琴,是个医生...不知道她能不能原谅我..."
我的手微微颤抖。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奶奶提起我的名字,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歉意和思念。
"为什么要见她?"我忍不住问。
奶奶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我欠她太多...年轻时不懂事,伤害了她...等我明白过来时,她已经离开了,再也没回来过..."
我转身背对着她,不想让她看到我眼中的泪水。
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奶奶恨我,就像我恨她一样。但现在,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脆弱的老人和她迟来的悔意。
"我会尽力治好您的病。"最终,我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匆匆离开了病房。
回到办公室,我仔细研究了奶奶的病历。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口腔癌已经到了晚期,转移到了颈部淋巴结,手术风险极高,成功率不到三成。即使手术成功,术后的生活质量也会大打折扣。
我坐在桌前,思绪万千。
我可以拒绝这台手术,让其他医生来做,这样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必承担这个责任。但作为科室里技术最好的医生,如果我不出手,奶奶的生存几率将更低。
正当我犹豫不决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护士小刘推门而入:"林医生,2号病房的老人家想见您。"
我知道那是奶奶的病房。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去看看。
这一次,当我推开病房门时,奶奶正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听到门响,她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我脸上。
一瞬间,我们的目光交汇了。我看到她的眼睛慢慢睁大,然后填满了泪水。
"玉琴...真的是你吗?"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不确定。
我沉默地站在那里,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你长大了...变漂亮了..."奶奶的眼泪顺着皱纹滑落,"对不起...奶奶对不起你..."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三十年了,我第一次听到奶奶对我说"对不起"。
"为什么?"我终于开口,声音冷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只是个孩子啊...我做错了什么,要受那样的惩罚?"
奶奶低下头,泪水滴在病号服上,洇开一片深色:"我错了...那时候太固执,太愚昧...我以为那样能让你记住教训,成为一个懂规矩的好孩子...没想到会伤你那么深..."
我微微颤抖,那些被我埋藏多年的记忆和情感如洪水般涌来:
"你知道吗?那些年我有多痛苦?每次看到镜子里的疤痕,我都会想起那天的恐惧和无助。我曾经恨你,恨得想让你尝尝同样的痛苦。"
奶奶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知道...我该死...上天惩罚我,让我得这个病...痛不欲生..."
看着奶奶痛苦的样子,我心中的仇恨竟然慢慢消融。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让我成为奶奶的医生,让我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决定她的生死。
"我会尽我所能治好你的病。"我轻声说,"不是为了原谅你,而是因为我是医生,这是我的职责。"
奶奶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歉意:"谢谢你...玉琴...无论结果如何,奶奶都心满意足了...能再见到你,知道你过得好,成了一名好医生..."
她的话让我心头一震。
在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或许我选择成为医生,不仅是为了治愈自己,也是为了证明给奶奶看:我可以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一个能够帮助他人的人,而不是她眼中那个不懂规矩的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全身心投入到奶奶的治疗中。
我反复研究手术方案,查阅最新的文献,与国内外专家进行远程会诊。我要用尽一切可能,提高手术的成功率。
夜深人静时,我常常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盯着奶奶的CT片和病历发呆。
那些年的恨意和伤痛,在与奶奶重逢后,竟然渐渐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所取代。
也许,是时候放下过去,向前看了。
手术前一天晚上,我去了奶奶的病房。她正在轻声祈祷,看到我进来,慌忙擦干眼泪。
"玉琴...你来了..."她虚弱地笑了笑。
我点点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明天就要手术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奶奶沉默了一会,然后用颤抖的手从枕头下取出一个泛黄的信封:"这是给你的...如果我明天不能醒来...请你看看这个..."
我接过信封,感受到一种沉重的预感。但作为医生,我必须保持乐观:"你会没事的,我会尽我所能。"
奶奶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个好医生...也是个好孩子..."
离开病房前,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奶奶靠在床头,闭着眼睛,脸上带着一种安详的表情。
在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她终究是我的奶奶,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回到家,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打开了那个信封。
里面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和一封信。照片上是五岁的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嘴唇上有明显的伤痕。而信的内容,则彻底颠覆了我对往事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