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一个雨天,荒山野岭之中只见一名书生艰难地赶路,嘴里还时不时传来几声嘟喃……书生名为宁正书,此时的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抬头望向不远处那盏在风雨中摇曳的灯笼。灯笼上"有间客栈"四个字被雨水浸得模糊不清,却在这荒山野岭中显得格外温暖。

"总算找到个避雨的地方了。"宁正书紧了紧背上的书箱,加快脚步向那栋两层木楼走去。

他本是一介书生,此次赴京赶考,因贪图近路走了这条荒僻山道,不料遇上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山路泥泞难行,眼看天色已晚,正发愁无处落脚时,竟在这深山老林中见到一家客栈,实乃天无绝人之路。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檀香与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客栈内光线昏暗,只点着几盏油灯,照得人影绰绰。柜台后站着一位约莫三十出头的女子,一袭绛紫色长裙,发髻高挽,插着一支银簪,正低头拨弄算盘。

"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女子抬头,露出一张不算绝美却别有风情的脸,眼角有一颗泪痣,为她平添几分神秘。

宁正书作揖道:"小生宁正书,赴京赶考途经此地,想借宿一晚,不知可有空房?"

"有间客栈,自然是有房的。"女子微微一笑,"奴家风三娘,是这儿的掌柜。宁公子请随我来。"宁正书跟着风三娘上楼,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二楼走廊幽深,两侧房间门扉紧闭,静得出奇,仿佛整层楼只有他一个客人。

"公子就住这间'听雨轩'吧,虽简陋了些,但干净整洁。"风三娘推开尽头的一扇门,屋内点着一盏油灯,映照出一张木床、一桌一椅,窗外雨声淅沥。

宁正书谢过,放下书箱。风三娘又道:"厨房还有些热食,公子若不嫌弃,可下楼用些晚饭。"

待风三娘离去,宁正书环顾房间,发现墙上挂着一幅古怪的画——画中是一片集市,人影憧憧,却看不清面目,画角题着"鬼市"二字。不知为何,这画让他心头一紧。用过一碗素面后,宁正书回房挑灯夜读。窗外雨势渐小,却起了浓雾,将整座客栈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不知何时,他伏案睡去。

"咚、咚、咚"——三声清晰的敲门声将他惊醒。

宁正书揉揉眼睛,窗外已是一片漆黑,油灯将尽。"谁?"他警觉地问道。门外无人应答,却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丝竹声,夹杂着人声喧哗,仿佛楼下正在举办一场热闹的宴会。"奇怪,方才明明只有我一个客人..."宁正书披衣起身,推门而出。

走廊上空无一人,但那喧闹声却更清晰了,似乎来自后院。他循声下楼,穿过空荡荡的大堂,推开通往后院的小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

后院原本的空地上,赫然出现了一条灯火通明的街道!两侧摆满摊位,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谈笑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但更诡异的是,这些人影在灯笼照耀下竟没有影子,有些甚至身体半透明,能直接看到后面的景物。"这...这是..."宁正书双腿发软,却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向他走来,那人的脸青白如纸,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新来的?买个糖葫芦吧,用阳寿付账也行..."

宁正书倒退两步,后背撞上一个人。"小心。"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猛地回头,看到一张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脸——方子期,他三年前病逝的同窗好友!

"子期兄?!你不是已经..."宁正书声音颤抖。方子期穿着生前最爱的青色长衫,面容与记忆中一般无二,只是脸色苍白得不似活人。他拉住宁正书的手腕:"正书,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方子期带着宁正书穿过熙攘的鬼市,来到一处僻静的茶摊。摊主是个没有下巴的老者,默默为他们斟了两杯茶便退到一旁。"子期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活着?不对,这里是..."宁正书语无伦次。

方子期苦笑:"正书,我已死去三年,这里是阴阳交界的鬼市,每月十五阴气最盛时才会在有间客栈后院显现。你能看到这里,说明你我有缘未尽。"宁正书这才注意到,方子期的身体在月光下呈现半透明状,且双脚离地三寸,确实不是活人模样。他强忍恐惧问道:"那你为何在此?又为何引我前来?"

方子期神色突然悲戚:"正书,我并非病死,而是被人害死的!"

原来三年前,方子期赴京赶考途中,偶然撞见考官赵德安与当地富商密谈科举舞弊之事。为灭口,赵德安派人伪装成山贼,将方子期杀害于途中,并伪装成水土不服暴毙的假象。

"我冤魂不散,一直无法投胎转世。"方子期眼中流下两行血泪,"赵德安如今已升任礼部侍郎,今年又是科考之年,他必定重施故伎。正书,你我同窗三载,求你为我讨个公道!"

宁正书听得又惊又怒:"子期兄放心,我定当查明真相,为你洗冤!但该如何做?"

方子期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这是我当年记下的赵德安罪证,藏在了我们常去的那家书院的《论语》夹层中。你找到后,可..."

"两位聊得可还尽兴?"风三娘的声音突然插入。宁正书回头,见她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手中提着一盏青灯。

"风掌柜?你也能看见这里?"宁正书惊讶道。风三娘轻笑:"有间客栈开在阴阳交界处,我自然看得见鬼市。宁公子,活人在鬼市待久了会折损阳气,该回去了。"方子期急忙将信塞给宁正书:"记住,书院《论语》..."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开始模糊。

风三娘拉住宁正书的手:"闭眼!"

宁正书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回到客栈大堂,窗外东方泛白,雨不知何时停了。风三娘站在他身旁,手中青灯已灭。

"风掌柜,刚才那是..."

"鬼市已散,宁公子就当做了场梦吧。"风三娘意味深长地说,"不过有些梦,比现实更真实。"

宁正书摸向怀中,那封信竟真的存在!他正欲再问,客栈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衙役打扮的人闯了进来:"掌柜的,可有见过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风三娘迅速将宁正书推进柜台后,低声道:"别出声。"然后笑吟吟地迎上去:"官爷这么早,有何贵干?"

衙役环视大堂:"奉赵大人之命,搜查一个叫宁正书的书生,有人举报他私藏禁书。"

宁正书心头一震——他从未见过这个赵大人,对方为何要抓他?除非...赵德安已经知道他可能会为方子期翻案!待衙役离开后,风三娘关上大门,转身时脸色凝重:"宁公子,你惹上大麻烦了。"

"风掌柜,你似乎知道很多。"宁正书警惕地看着她。

风三娘叹了口气,引他来到客栈地下一间隐蔽的暗室。室内摆满了古怪的法器、符咒和古籍。她点燃三炷香插入香炉,青烟缭绕中开口道:"有间客栈自唐代便存在,历代掌柜都肩负着守护阴阳平衡的职责。鬼市是亡魂了却心愿的地方,而活人进入鬼市,往往会卷入阴阳两界的因果。"

她从架上取下一本泛黄的册子,翻开其中一页:"三年前,方子期的亡魂首次出现在鬼市,我便知道他的死有蹊跷。这些年我暗中调查,发现赵德安不仅害死了方子期,还通过科举舞弊敛财无数,更与邪道术士勾结,修炼延寿邪术。"

宁正书听得毛骨悚然:"那刚才的衙役..."

"赵德安身边有个能通阴的术士,想必是感应到鬼市中你与方子期的接触。"风三娘从柜中取出一把铜钱剑和几张符纸,"宁公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刻离开,忘记今晚所见;二是留下来,与我一起为方子期讨回公道,但这条路凶险万分。"

宁正书想起同窗时与方子期把酒论诗的时光,想起鬼市中那双含血泪的眼睛,胸中涌起一股热血:"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风掌柜,我选第二条路!"风三娘露出赞许的微笑:"好!那么我们先要找到方子期说的那封信。不过赵德安的人肯定已经监视了书院,我们需要声东击西..."

三日后,宁正书乔装成卖字画的商贩,来到他与方子期曾经就读的青山书院。正如风三娘所料,书院附近多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按照计划,宁正书故意在书院门口与一个小贩争执,引来看热闹的人群。趁乱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溜进了书院——是风三娘派来的小厮阿吉。不多时,书院内突然传出惊呼:"走水了!"只见藏书阁冒出浓烟,监视的人纷纷赶去查看。宁正书趁机混入书院,直奔他们当年读书的东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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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陈设依旧,那排《论语》还摆在老位置。宁正书快速翻阅,终于在第三册中发现夹层——里面正是方子期所说的那封信,详细记录了赵德安受贿的时间、地点和金额,还有参与舞弊的考生名单。"找到了!"宁正书刚将信藏入怀中,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急忙躲到书架后,透过缝隙看到进来的是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面容阴鸷,身后跟着个道士打扮的人。

"大人,感应越来越强了,那封信肯定就在附近。"道士手持罗盘,指针不停转动。

宁正书屏住呼吸,心跳如鼓。就在罗盘指向他藏身之处时,窗外突然飞进一只乌鸦,直扑道士面门!"啊!畜生!"道士慌乱抵挡。宁正书抓住机会,从侧门溜出,一路狂奔回客栈。

当夜,又逢十五月圆。风三娘在后院布下法阵,点燃七盏青灯。

"赵德安已经发现信被盗,必定会派术士强闯鬼市,试图销毁方子期的魂魄,永绝后患。"风三娘为宁正书系上一条红绳,"这能保护你的魂魄不被阴气所伤。"

子时一到,后院再次变成热闹的鬼市。宁正书随风三娘穿行其中,寻找方子期的身影。"在那里!"风三娘指向一处茶摊。方子期正独坐饮茶,见到他们,面露惊喜:"正书!你找到信了?"

宁正书刚要上前,鬼市突然一阵骚动。只见赵德安和那道士带着几个衙役闯了进来,活人的气息惊得众鬼四散。"果然在这里!"赵德安狞笑,"把信交出来,饶你不死!"

风三娘挡在宁正书身前:"赵大人,阴阳有序,你害死方子期已是罪孽,如今还想扰乱鬼市?"

道士冷笑:"小小客栈掌柜,也敢管朝廷命官的事?"说罢甩出一把黑豆,落地化作数个狰狞鬼卒扑来。风三娘不慌不忙,从袖中抽出一把铜钱剑,剑身串着七枚古钱,挥舞间金光闪烁,将鬼卒尽数斩灭。同时她口中念咒,七盏青灯火焰暴涨,形成一个结界将赵德安等人困住。

"方子期!"宁正书趁机跑到茶摊前,"证据我已找到,但需要你当面对质!"

方子期点头,身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飘到赵德安面前,厉声道:"赵德安!你可还认得我?三年前你为掩盖舞弊真相,派人杀我于赴考途中!"

赵德安面如土色:"你...你是鬼!"

此时鬼市中所有亡魂都围了过来,发出凄厉的哀嚎,形成一股强大的怨气。道士见势不妙,掏出一张黑符想逃,却被风三娘一剑刺穿符纸。"阴阳有序,善恶有报。"风三娘高声道,"赵德安,你今日在鬼市被亡魂指证,阳间的罪行已无法掩盖!"就在此时,地面突然裂开,两个黑衣白面的鬼差出现,铁链一甩便将赵德安和道士锁住:"奉阎君之命,捉拿扰乱阴阳的罪人!"

随着一阵阴风呼啸,赵德安等人被拖入地底。鬼市渐渐恢复平静,方子期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正书,谢谢你。"他微笑道,"我的心愿已了,可以安心投胎了。"

宁正书热泪盈眶:"子期兄,我定会将你的冤情上达天听,还你清白!"

方子期点点头,又向风三娘深施一礼,身影渐渐消散在晨光中。

三个月后,京城。

宁正书站在刑部门前,手中握着那封关键的信件。在风三娘的帮助下,他已将赵德安的罪证整理成册,准备递交给清正廉明的刑部侍郎。"宁公子,可想好了?"风三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依旧一袭紫衣,"此案牵连甚广,可能会得罪不少权贵。"宁正书坚定地点头:"风掌柜,若非你相助,我早已命丧黄泉。如今真相在手,岂能因畏惧权贵而退缩?"

风三娘欣慰地笑了:"去吧,有间客栈永远是你的后盾。"

在刑部大堂上,宁正书慷慨陈词,呈上方子期的遗信和自己调查的证据。经过彻查,赵德安的罪行终于大白于天下,参与舞弊的一干人等尽数伏法。朝廷为表彰宁正书的义举,破格录用他为官。然而就在任命书下达的前夜,宁正书却悄然离开了京城。有人在城外的官道上,看见一个背着书箱的书生与一位紫衣女子并肩而行,向着远方的青山走去。

后来,民间流传着许多关于"有间客栈"的传说。有人说那里是阴阳交界处,有人说风三娘是地仙化身。每逢月圆之夜,若是有缘人路过那座荒山,或许还能看见一盏在风中摇曳的灯笼,上面写着"有间客栈"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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