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 | 杜鹃浪漫了大黑山

文/邹纳

五月的风掠过辽东半岛，吹醒了金普大地，大黑山的褶皱里便藏满了春天的秘语。那些沉睡了一冬的杜鹃花枝，忽然就在某场薄雾未散的清晨，被阳光吻醒了。

为了观赏杜鹃花，我们一行几人早早来到了大黑山，沿着石阶往上攀爬，空气里渐渐漫来清甜的气息。先是瞥见一两株野生杜鹃，斜倚在嶙峋的岩石旁，三五朵花怯生生地探着头，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白，像被晨露浸过的胭脂。越往上走，花影越稠，转过一道山弯，眼前忽然炸开一片粉色的云——杜鹃正开得轰轰烈烈，高低错落的花枝在风中起伏，连石阶缝隙里都挤着倔强的花骨朵，仿佛整座山都被揉进了柔软的云霞里。

最动人的是那些百年老杜鹃，虬结的枝干如盘龙般攀附在山石间，枝桠上却缀满鲜嫩的花苞。有的花朵半开半合，像害羞的少女轻掩面纱；有的完全盛放，五片花瓣舒展如蝶，蕊心凝着露珠，阳光穿过时，连光斑都染成了淡粉色。蜜蜂嗡嗡地钻进花蕊，翅膀上沾满金黄的花粉，又匆匆飞向另一簇花团，连风里都飘着细碎的花香。

大黑山的杜鹃从不孤单，它们与松涛、怪石、流云共同勾勒着春夏交替绵延的画卷。正午时分，阳光透过松针的缝隙洒落，在花间织出斑驳的金网；花朵的影子投在青苔遍布的石头上，像谁用胭脂随手点染的水墨画。云雾袭来时，整座山陷入朦胧之中，杜鹃花海化作浮动的粉雾，远处的峰峦若隐若现，恍若仙境。偶有几缕山风掠过，花枝轻颤，细碎的花瓣簌簌飘落，落在游人的肩头，或是积成小径上的花毯，连呼吸都染上了浪漫的气息。

山脚下的村落，是杜鹃花海最温情的注脚。石墙上爬满藤蔓，院门前晒着干辣椒，老人们坐在门槛上，望着远处山花烂漫，手里的针线在鞋底上穿梭。村头的小店里，卖着用杜鹃花瓣腌的蜜饯，琥珀色的果肉里还能看见完整的花瓣纹路，咬一口，甜津津的花香在舌尖散开。每逢花期，附近村里的“杜鹃节”便正式上线，人们赏花宴客，无比欢欣。夕阳西下时，歌声和笑声漫过花海，惊起几只归鸟，翅膀掠过花枝，抖落一片细碎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