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只准备带八千块现金回家?”我捏着手中薄薄的红包,眉头紧锁。
“相信我,这些就够了,”妻子抬头,眼神坚定而又略带神秘,“其它都可以转账。”
“可是……”我欲言又止,一想到家乡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眼光,心里就一阵不自在。
“李奕舟,九年了,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她收拾行李的手停了下来,语气软了几分。
我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却不知道这个决定会让我在年后彻底改变对妻子的看法。
01
我叫李奕舟,今年三十五岁,是一家科技公司的高管。
九年前,我还只是公司的一名普通技术人员,每天加班到深夜是常态。
那时候认识了在财务部工作的王晓棠,她总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员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桌上常常会出现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温度刚好。
后来才知道,那是晓棠放的,她说看我工作太专注,担心我累坏身体。
我们的恋爱很简单,没有轰轰烈烈,只有平淡如水的日常关怀和理解。
结婚后的前三年,我们都在公司拼命工作,共同打拼属于我们的未来。
第四年,我升职为部门经理,薪资突破了五十万,生活开始有了质的变化。
晓棠却在那一年选择了辞职,她说想要好好经营我们的家。
我当时并不理解她的决定,认为事业正是上升期,为什么要放弃。
“家也需要经营,”她笑着说,“总要有人来做这个全职工作。”
如今我年薪百万,事业有成,但夫妻之间的沟通却比以前少了许多。
我们变成了一个标准的都市夫妻——我负责赚钱,她负责家庭。
我们之间的感情并非不好,只是少了些烟火气,少了些当初的甜蜜。
春节临近,我们安排了回两边父母家的行程,先去岳父母家,再去我父母家。
按照惯例,我需要准备一些红包和现金,一方面表示孝心,另一方面也是应急。
往年我都会带上至少五万现金,毕竟以我现在的身份,总要拿得出手。
可是今年,晓棠突然说带八千就够了,这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我年薪百万,就带这么点现金回家,多没面子啊!”我忍不住抱怨道。
“面子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晓棠反问我,语气中带着少有的严肃。
“要是家里有急事需要用钱怎么办?”我试图找一个合理的反驳理由。
“现在哪里不能用支付宝或者微信?实在不行,ATM取款不就行了。”她的理由也很充分。
“可是……”我还想争辩,却被她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听我的,就带这些,不要多问。”她说这话时,眼睛直视着我,不容反驳。
我虽然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只带了八千块现金。
临行前的晚上,我看到晓棠偷偷地跟谁通了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当我走近时,她迅速地挂断了电话,假装在整理行李,这更加深了我的疑惑。
“你刚才在跟谁通电话?”我试探性地问道,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安。
“哦,我妈,问问我们明天到达的时间。”她的回答很自然,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没有继续追问,默默地帮她收拾好了剩下的行李,心中的不安却始终挥之不去。
02
第二天一早,我们踏上了返乡的高铁,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
晓棠靠在我的肩膀上,安静地看着窗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我却心事重重,不时地看一眼时间,计算着到岳父母家的时间。
岳父母住在一个中等城市,比起我的家乡要发达许多。
四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晓棠父母所在的城市,她的父亲已经在站台等候。
“爸!”晓棠一下车就兴奋地扑向了她父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慢点,慢点,”王父笑着拍了拍女儿的后背,目光转向我,“奕舟也来了,辛苦了。”
“叔叔好,”我礼貌地握住岳父的手,“今年气色看起来不错。”
“还行还行,上了年纪,能过一天是一天。”王父的话语间透着对生活的豁达。
晓棠的父母都是退休教师,生活简朴却充满智慧,我一直很敬重他们。
王母在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看到我们回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来来来,快坐下吃饭,都是你们爱吃的菜。”王母热情地招呼着,眼睛却悄悄红了。
吃饭的时候,我拿出了准备好的红包,恭敬地递给岳父母:“爸妈,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王父没有推辞,笑着接过红包,放在了一旁,并没有当场拆开。
“奕舟现在在公司当大管理,一年收入不少吧?”王父笑呵呵地问道,眼中带着欣慰。
“还行吧,公司给的待遇还算可以。”我谦虚地回答,心里却有些得意。
“听晓棠说你们公司最近在扩张,压力应该不小吧?”王父又问道。
“是啊,去年新开了两个部门,我负责其中一个,经常加班到深夜。”我无奈地笑了笑。
晓棠在一旁插嘴:“他就是太拼了,我总担心他身体吃不消。”
“年轻人事业心强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健康才是革命的本钱啊。”王父语重心长地说道。
午饭后,王母拉着晓棠去厨房帮忙,我则和岳父坐在客厅里聊天。
“叔叔,我听说您前段时间住院了?”我关心地问道,心里有些内疚自己没能及时前来看望。
王父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就是老毛病又犯了,住了一周就出院了。”
“医药费花了不少吧?要不要我和晓棠...”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父打断了。
“不用不用,我们有医保,花不了多少钱,再说我们还有退休金,够用。”王父语气坚决。
我能感受到岳父的自尊心,也理解他不愿意给女儿女婿添麻烦的心情。
“叔叔,您和阿姨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我和晓棠,不要客气。”我诚恳地说道。
“知道了,你们有心就好。”王父拍了拍我的肩膀,眼中满是慈爱。
当晚,我偷偷问晓棠岳父的病情是否真的没有大碍,她却笑着摇摇头。
“我爸那个人你还不了解?就算病得再重,也不会说出来。”晓棠叹了口气。
“那真实情况到底如何?”我有些担忧地追问。
“去年检查出了早期肺癌,不过幸运的是发现得早,治疗效果还不错。”晓棠低声说道。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们可以帮忙承担医药费啊!”
“我爸不让说,他说不想让人家觉得他得了癌症就伸手找女儿女婿要钱。”晓棠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这怎么能一样呢?这是看病,不是...”我有些激动,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岳父母坚持的尊严比什么都重要。
在岳父母家的三天里,我开始暗自庆幸只带了八千块钱。
因为如果带太多,或许会让岳父母觉得我们是在施舍,那反而伤了他们的自尊心。
03
离开岳父母家,我们启程前往我的家乡,那是一个位于南方的小县城。
车上,我心里装满了对岳父母的敬意,也对晓棠的决定有了些理解。
“所以限制带现金是为了照顾岳父母的感受?”我问道,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晓棠看着窗外的风景,若有所思,“等到了你家,你就全明白了。”
她的话让我心头一紧,隐约感觉到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多年好友张宇的电话,他是我们县城的一名警察。
“喂,老李,回来过年啊?”张宇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听起来很兴奋。
“是啊,正在路上,怎么了?”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心思还停留在晓棠刚才的话上。
“没事,就是提醒你一下,最近县里有些不法分子专门盯着回乡的成功人士。”张宇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什么意思?”我一下子警觉起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晓棠。
“就是有人打着亲戚的名义借钱,借了就不还,甚至有人直接被骗走了几十万。”张宇解释道。
挂断电话后,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转头看向晓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晓棠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你堂哥前几天给我打电话,旁敲侧击地问我们这几年存了多少钱。”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堂哥李鸿谦,比我大五岁,一直在县城做些小生意。
小时候,我们关系还不错,但自从我去了大城市,联系就渐渐少了。
去年春节,堂哥曾旁敲侧击地问我在外面赚多少钱,当时我没多想,如实回答了。
没想到今年会直接打电话给晓棠,这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了。
“他直接找你借钱了吗?”我皱着眉头问道,心里有些不舒服。
“倒没有,只是说他看中了县城新开的楼盘,想要买一套给儿子准备婚房。”晓棠回答道。
“那你怎么回答的?”我继续追问,心里已经有些不悦。
“我说我们最近投资了一个项目,手头也不宽裕。”晓棠抿了抿嘴唇,似乎在斟酌词句。
我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懂事的妻子总是能替我挡住很多麻烦。
“他听了之后是什么反应?”我又问道,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说没关系,等你们回来再说,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告诉你这件事。”晓棠的声音低沉下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场景。
“所以你是担心堂哥会向我借钱,才提议只带八千块的?”我自问自答,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晓棠点点头,沉默不语,眼睛里有一丝担忧,也有一丝坚定。
我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谢谢你,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经过六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到达了我的家乡,父亲已经在县城的汽车站等候多时。
看到父亲,我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既期待与亲人团聚,又担心即将面对的困境。
“爸!”我大声喊道,挥手示意已经花白头发的父亲。
“来了啊!”父亲脸上堆满了笑容,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无法掩饰。
拥抱过后,父亲接过我们手中的行李,一边走一边问东问西,满是关切。
“公司还顺利吧?晓棠在家还习惯吧?城里房子买了吗?”父亲问得很细,让我有些应接不暇。
我笑着一一回答,心里却因为知道堂哥的事而略显烦躁。
路上,父亲突然说道:“你堂哥今年生意不太好,听说欠了不少钱。”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动声色地问道:“是吗?他一直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这年头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在咱们这种小地方。”父亲叹了口气。
我沉默不语,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局面。
晓棠在一旁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无声地给我支持和鼓励。
到家后,母亲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看到我们进门,开心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儿子,媳妇,快进来!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呢!”母亲热情地拉着我们的手。
我们刚坐下不久,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问候声:“三叔,三婶,我来看看表弟回来了没!”
堂哥李鸿谦推门进来,一脸笑容,看到我后,立刻张开双臂:“老弟!好久不见啊!”
我站起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接受了他热情的拥抱:“哥,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托你的福,一切都好,就是小生意有些周转不开。”堂哥拍着我的肩膀,笑容可掬。
我能感受到他手掌的用力,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心中不禁一阵警惕。
堂哥今年四十岁,比我大五岁,从小就很会讨长辈喜欢,在亲戚中口碑很好。
他主动坐在我旁边,不停地给我夹菜,殷勤得有些过分,这让我更加确定晓棠的判断是对的。
晚饭间,堂哥不停地打听我在城里的工作和生活,尤其关心我的收入和开销。
“听说你现在年薪上百万了?真是出息啊!”堂哥故作惊讶地感叹道。
我谦虚地回应:“哪有那么多,公司给的待遇还可以,但是城里花销也大。”
“就是,房子贷款、孩子教育,城里哪样不花钱啊?”晓棠适时地补充道。
堂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对晓棠的插话有些不满,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话说回来,老弟,过年带了多少红包啊?”堂哥突然话锋一转,直奔主题。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他的问题来得太突兀,明显带着目的性。
“没带多少,就八千块现金,其它都是银行卡里。”我假装无意地回答道。
“才八千?”堂哥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强笑道,“你年薪百万,就带这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