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医生，如果我真的不行了，您能帮我个忙吗？”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仿佛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医生的身体微微一僵，手中的病历本被他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泛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什么忙？”
“我有个女儿，在美国……已经十五年没见了，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她，请告诉他妈妈从未停止爱他。”李慧的声音像是从心底最深处传来的，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医生的手突然攥得更紧了，病历本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随时都会被他捏碎。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而痛苦，仿佛被戳中了最柔软的伤口。他缓缓伸手，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熟悉得让人心惊的脸庞...
01
县人民医院三楼的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窗边的病床上，李慧瘦削的身体几乎没有在被子下形成明显的轮廓。她的脸色蜡黄，眼眶深陷，曾经乌黑的头发现在只剩下稀疏的灰白。
"六号床，该做检查了。"年轻的护士抱着一摞病历从门口探进头来，声音平淡无波。
这个护士小赵总是对李慧爱答不理，好像她是什么麻烦人物似的。
李慧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撑着床沿，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攒足全身的力气才能站起来。她瘦得厉害，肩胛骨从病号服下凸显出来，像是一对折断的翅膀。
"需要帮忙吗？"隔壁床的病人家属问道，眼中带着一丝同情。
李慧勉强笑了笑："不用，我自己可以。"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慢慢向检查室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在消耗她仅存的生命力。
检查室外的走廊上，两个家属正在小声交谈。
"就是那个六号床的，听说她女儿在美国当大医生呢，十几年都没回来看过她。"
"真是白眼狼啊，自己在国外享福，妈妈病成这样了也不管。"李慧听到了，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目光落在地板的花纹上，她早已习惯了这些闲言碎语。
检查完回到病房，李慧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个保温桶。打开一看，是热腾腾的小米粥。
"慧，你回来了。"王丽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袋水果。王丽是李慧最好的朋友，也是这些日子里唯一常来看她的人。
"丽姐，你又来了。"李慧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王丽走过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
她脸上带着强装的笑容，眼中却藏不住忧虑："医生怎么说？"
李慧摇摇头："老样子，说是肿瘤没有变小，也没有明显扩散。"
王丽叹了口气，拿出一个橘子开始剥皮："慧，跟我说句实话，你这医药费够不够？要不我帮你问问？"
李慧摇头："不用，我卖了房子，够用。"
"你这人，咋就不肯联系张薇呢？"王丽把剥好的橘子递给李慧，"她现在在美国当医生，肯定有办法。"
"别提她了。"李慧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十五年了，她要是想回来，早回来了。"
王丽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着李慧吃完了那碗粥。在她看来，李慧和张薇，母女俩都倔得要命，谁也不肯先低头。
夜幕降临，病房里的其他病人都有家属陪护。只有李慧的床边空空荡荡，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照在她枯瘦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旧钱包，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女孩，穿着校服，笑容灿烂。那是张薇高中毕业时的样子，那时候她还是李慧的骄傲，是她生命中最亮的光，李慧轻轻抚摸着照片，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女儿一样。十五年了，女儿现在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还会记得她这个妈妈吗？
窗外，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病房的地板上。李慧的思绪飘回到十五年前的那个夏天，那个改变一切的夏天。
02
2010年的夏天，空气中弥漫着闷热和躁动。张薇刚刚高考完，成绩出来的那天，整个家都沸腾了。她考了全省前一百名，完全可以上最好的医学院。
"我要去北京医科大学！"张薇兴奋地在家里跑来跑去，眼睛亮得像星星，"妈，我可以当医生了！"
李慧也很高兴，她一直知道女儿有多么渴望成为一名医生。从小时候给洋娃娃"看病"，到高中时代废寝忘食地看医学书籍，张薇的梦想从未改变过。
可当天晚上，陈强回来了。
陈强是李慧的第二任丈夫，张薇的继父，他对张薇一直“不错”，对于张薇的未来，他有自己的打算。
"医生？那能赚几个钱？"陈强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我跟你说，现在最赚钱的是金融，去财经大学多好。"
"我不想学金融，我要学医。"张薇倔强地说。
"你还小，不懂什么对你最好。"陈强的语气不容反驳，"我们家门路多，你上财经大学，毕业就能在银行或者证券公司上班，那才是前途。"
"可是我——"
"没有可是！"陈强打断她，"这事就这么定了。"
李慧站在一旁，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夹在丈夫和女儿之间，左右为难。
晚上，张薇来到李慧的房间，眼睛红红的："妈，你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李慧叹了口气："薇薇，你爸爸也是为你好。金融确实比医生赚钱多。"
"他不是我爸爸！"张薇突然提高了声音，"我爸爸早就不在了！而且，当医生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救人！"
李慧被张薇的反应吓了一跳："小点声，你爸会听见的。"
"看吧，你又在担心他！"张薇眼中含着泪水，"自从你嫁给他，你就变了，你以前支持我的，现在你只关心他的感受！"
"薇薇，你不能这样说，妈妈一直都爱你。"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该支持我的梦想！"张薇转身离开，重重地关上了门。
第二天，事情变得更糟。张薇的录取通知书到了，陈强趁李慧不在家，当着张薇的面把它撕成了碎片。
"你不需要这个。"陈强冷冷地说，"我已经托人给你联系了财经大学的名额。"当李慧下班回来时，家里已经乱成一团。张薇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指责陈强毁了她的梦想，也指责李慧从不站在她这边。
"我现在就要走！"张薇冲进房间，开始往背包里塞东西，"我不要活在没有尊严的地方！"
李慧慌了，她试图拦住女儿："薇薇，妈妈跟你爸爸好好说，一定能想办法的。"
"他不是我爸爸！"张薇的眼睛通红，"你知道吗？我宁愿独自一人，也不要留在这个家！"
当晚，趁李慧和陈强睡着后，张薇悄悄地离开了家。她只留下一张纸条："我宁愿漂洋过海，也不愿在没有尊严的地方生活。"
第2天， 李慧发现女儿不见了，几乎崩溃。她疯狂地打电话找人，最终在张薇好友那里得知，张薇用自己多年的积蓄买了飞往美国的机票，她有个在那边的远房亲戚。
"她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张薇的朋友转述道，"她说她要靠自己实现梦想。"
从那天起，李慧的生活彻底变了。她每天守在电话旁，期待女儿的电话；她给女儿写了无数封信，寄到那个朋友提供的地址，但都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张薇仿佛真的消失在了大洋彼岸，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03
时间一晃就是五年。李慧和陈强的关系越来越差。陈强的建筑公司因为经济危机而破产，他开始酗酒，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那段日子，李慧经常带着淤青去教书。学生们担忧地看着她，但她总是笑着说自己不小心撞到了。
终于有一天，陈强提出了离婚。他把房子卖了，只留给李慧一套小公寓，带着剩下的钱离开了这个城市。
李慧松了一口气，虽然生活变得更加艰难，但至少不用再担惊受怕。她用微薄的工资维持着生活，唯一的念想就是女儿有一天能回来。
她一直保留着原来的手机号码，生怕换了号码女儿找不到她。
每次手机响起，她都会迅速接起，希望听到女儿的声音，但每次都是失望。
李慧偶尔会通过网络搜索女儿的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一个医学论坛上发现了张薇的名字。张薇真的成为了一名医生，而且在美国一家知名医院工作。
李慧看着屏幕上女儿的照片，既欣慰又心酸，她的女儿实现了梦想，但代价是十年的分离。她想过联系女儿，但又害怕被拒绝。骄傲和恐惧让她迟迟没有迈出那一步。
学校因为经费问题进行裁员，李慧年纪大了，又没什么背景，自然成了被裁的对象。
她提前退休，靠着微薄的退休金生活。
去年冬天，李慧开始感到身体不适。一开始她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吃了些药就没在意。但症状越来越严重，她经常感到疲惫，胃口也越来越差。
直到有一天，她在厨房里突然晕倒，被邻居送到了医院。
"李女士，很抱歉告诉你，你得了肝癌，而且已经是晚期了。"医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检查？"
李慧木然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到的不是死亡，而是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我需要多少钱才能治疗？"这是她问的第一个问题。
医生给出了一个数字，李慧的心沉了下去。她的积蓄远远不够，唯一的办法就是卖掉那套小公寓。
就在她办理卖房手续的时候，陈强突然出现了。他说他听说了李慧的病情，想来帮忙。李慧虽然不信任他，但在那种情况下，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把卖房的事情交给了陈强处理。没想到，房子卖出去后，陈强只给了她一小部分钱，说其余的钱被用来付清了他们共同的债务。
李慧知道这是谎言，但她没有证据，也没有精力去争辩。
就这样，她带着仅剩的一点钱，住进了县人民医院最普通的病房。
04
李慧的病情并没有因为治疗而好转。医生说她的肿瘤位置特殊，常规治疗效果有限。
"李女士，按照目前的情况，我们建议你考虑姑息治疗。"主治医生神情严肃地说。
"减轻痛苦，提高生活质量。"这意味着放弃治愈的希望，只是延长一点时间，减少一些痛苦。
李慧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的钱已经不多了，与其浪费在无效的治疗上，不如留着维持基本生活。
就在李慧准备放弃的时候，王丽带来了一个消息。
"慧，你知道吗？县医院引进了一个国际医疗团队，他们正在试行一种新的肝癌治疗方案。"王丽兴奋地说，"最重要的是，他们免费提供治疗！"
李慧摇摇头："别开玩笑了，哪有这种好事？"
"真的！"王丽拿出一张宣传单，"你看，这是医院发的通知。他们需要一定数量的患者参与临床试验，符合条件的可以免费接受治疗。"
李慧接过宣传单，仔细看了看。这确实是医院官方发布的消息。国际医疗团队由美国、德国和中国的专家组成，正在进行一项针对晚期肝癌的新疗法试验。
"你应该去试试。"王丽催促道，"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李慧犹豫了，她不确定这种实验性治疗是否安全，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符合条件。但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决定试一试。
第二天，李慧在王丽的陪同下，来到了医院专门为这个项目设立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几位医生正在讨论病例。
当李慧进来时，他们转过头来。其中一位高个子女医生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您好，李女士，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张医生。"女医生用流利的中文说道，声音低沉而温和。
李慧微微点头："张医生，我想了解一下这个治疗项目。"
"请坐。"张医生示意李慧坐下，然后开始详细解释项目的内容、风险和可能的效果。
李慧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
她注意到这位张医生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她，眼神中似乎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您有什么问题吗？"张医生问道。
李慧迟疑了一下："张医生，我想知道，我这种情况，还有希望吗？"
张医生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李女士，医学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我们会尽力帮助您，但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不过，如果您不尝试，那成功的几率就是零。"
李慧笑了笑："谢谢你的诚实。我的女儿如果在这里，可能也会这么说。她也是学医的，现在在美国当医生。"
张医生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声音也略显不稳："是吗？"
"是啊，她从小就想当医生，为了这个梦想，她不惜离开家乡，一个人去了美国。"李慧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十五年了，我们一直没有联系。"
张医生低下头，似乎在整理文件，但李慧注意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我相信您女儿一定很想念您。"张医生最后说道，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李慧摇摇头："如果她想念我，为什么不联系我呢？"
张医生没有回答，只是递给李慧一份同意书："您需要签这个，表示您自愿参加这个项目。"
李慧没有多想，拿起笔签了名反，正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签完字，张医生站起来："李女士，我会亲自负责您的治疗。请相信我，我们会尽力。"
李慧看着这位戴口罩的医生，不知为何，她感到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仿佛他们之前在哪里见过。但她很快就把这种感觉抛在脑后，毕竟，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这最后的希望。
走出办公室，王丽好奇地问："怎么样？那个张医生看起来很专业吧？"
李慧点点头："嗯，很专业。"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办公室里的张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与照片中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惊人相似的脸，只是现在，这张脸上写满了痛苦和纠结。
05
张薇坐在办公室里，手中握着母亲的病历，久久不能平静，十五年了，她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见到母亲。
当她接到这个国际医疗项目的邀请时，她犹豫了很久。回国意味着可能会面对过去，面对那个她一直试图逃避的家庭。
但她没想到，命运会如此捉弄人，在众多患者中，她的母亲竟然成为了她的病人。
看着母亲消瘦的身影，张薇几乎认不出来。记忆中那个温柔而坚强的女人，现在只剩下一副骨架，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你还好吗？"同事刘医生走进来，关切地问道。
张薇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只是这个病例有点复杂。"
"是那个李慧？"刘医生看了眼病历，"她的情况确实不太乐观。肿瘤位置特殊，常规治疗效果有限。不过，你不是正在研究一种新的靶向治疗吗？"
张薇点点头："是的，但那还在实验阶段，风险很大。"
"你可以考虑一下，也许这是一个机会。"刘医生拍拍她的肩膀，"你一直想证明这个疗法的有效性，不是吗？"
张薇沉默了。她确实研发了一种新的治疗方案，在动物实验中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但用在人身上，尤其是用在自己母亲身上，这个决定太重大了。
"我需要时间考虑。"张薇最终说道。晚上，张薇来到母亲的病房。李慧正靠在床上看书，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李女士，晚上好。"张薇戴着口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李慧抬头看了看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张医生，你来了。"
"我来看看您的情况。"张薇拿出听诊器，"能坐起来一点吗？"
李慧慢慢坐直身体，张薇轻轻地将听诊器放在她的背上。透过薄薄的病号服，她能感受到母亲身体的温度，以及那脆弱的心跳。
"您感觉怎么样？"张薇问道，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还行，就是有点累。"李慧轻描淡写地说，"张医生，你也是从美国来的吗？"
张薇的心跳漏了一拍："是的，我在那边工作了几年。"
"我女儿也在那边。"李慧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她也是医生，很优秀的医生。我看过她发表的论文，虽然看不懂，但就是觉得很自豪。"
张薇几乎要哭出来。原来母亲一直在关注她，知道她的成就，为她感到骄傲。
"您……联系过她吗？"张薇小心翼翼地问。
李慧摇摇头："没有。我怕她不想听到我的声音。她当初离开时很生气，说再也不会回来。"
"也许她只是一时冲动呢？"张薇控制不住自己，"也许她现在很后悔，很想念您呢？"
李慧苦笑了一下："张医生，你真善良。但我了解我女儿，她和我一样倔。当初是她赌气离开的，现在要她主动联系我，恐怕比登天还难。"
张薇沉默了。母亲说得没错，她确实很倔。十五年来，她有无数次想要拿起电话，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但每次都在最后一刻放弃了。
起初是因为愤怒和背叛感，后来是因为骄傲和固执，再后来是因为愧疚和恐惧。时间越长，这道坎越难跨越。
"不说这些了。"李慧转移了话题，"张医生，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张薇措手不及："李女士，我们会尽全力治疗您，现在谈这个为时过早。"
"没关系，我已经想通了。"李慧平静地说，"我只是希望，如果可能的话，能再多活一段时间。也许有一天，我女儿会回来，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张薇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背过身去，假装整理药品，不让母亲看到她的失态。
"李女士，我有一个治疗方案想和您讨论。"张薇控制住情绪后说道，"这是一种新的疗法，可能对您的情况有帮助。不过，我必须告诉您，这种疗法还在实验阶段，有一定风险。"
李慧看着她，眼神中闪烁着光芒："有希望吗？"
"有希望，但我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张薇诚实地说。
李慧笑了："那就试试吧。反正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张薇点点头："好的，我会安排相关检查和准备工作。"
临走前，李慧叫住了她："张医生，谢谢你。不知道为什么，和你说话感觉很舒服，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一样。"
张薇强忍泪水，匆匆离开了病房。在走廊的尽头，她终于忍不住，靠在墙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知道，接下来的选择将会改变一切。作为一名医生，她必须保持专业；作为一个女儿，她渴望挽救母亲的生命。但这两个身份之间的冲突，几乎要将她撕裂。
06
新的治疗方案开始了。张薇每天都会来查房，与李慧交谈，了解她的反应和感受。
日子一天天过去，医患关系下的母女俩开始建立起一种特殊的连接。
李慧不知道这位医生就是自己的女儿，但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她开始向张医生讲述自己的过去，讲述她与女儿的故事，讲述那些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情感。
"我那时候太软弱了。"一天，李慧靠在床上，目光悠远，"我应该坚定地站在女儿这边，支持她的梦想。但我害怕失去丈夫，害怕再次变成单亲妈妈，结果却失去了更重要的——我的女儿。"张薇静静地听着，心中百感交集。她从来不知道母亲心中的挣扎和痛苦。
"您的女儿一定会理解的。"张薇安慰道。
李慧摇摇头："理解是一回事，原谅是另一回事。她有权利生气，有权利怨恨我。是我辜负了她，没有保护好她的梦想。"张薇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能以医生的身份说出女儿的心声，那会暴露她的身份。
一个星期后，治疗的第一阶段结束了。张薇安排了全面检查，评估治疗效果。
结果不容乐观。虽然肿瘤没有继续扩散，但也没有明显缩小。李慧的身体状况依然虚弱，肝功能指标也不理想。
张薇坐在办公室里，盯着检查报告发呆。她的新疗法似乎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张医生，你还好吗？"刘医生走进来，看到张薇面色凝重。
"治疗效果不理想。"张薇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医生看了看报告："其实也不算太糟。至少肿瘤没有扩散，这已经是个好消息了。也许我们需要调整一下治疗方案？"
张薇摇摇头："常规药物治疗已经没有太大作用了。我在想……也许可以考虑手术。"
"手术？"刘医生惊讶地看着她，"你知道风险有多大吗？患者的身体状况可能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手术。"
"我知道风险很大，但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张薇坚定地说，"我会亲自主刀。"
刘医生担忧地看着她："你确定吗？如果出了什么问题……"
"我必须尝试。"张薇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决绝，"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当天下午，张薇去病房见李慧，向她解释了手术的必要性和风险。
"李女士，根据检查结果，我们认为药物治疗的效果有限。"张薇努力保持专业的口吻，"我们建议进行手术，切除肿瘤。但必须告诉您，这个手术风险很大，成功率不高。"
李慧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如果不做手术呢？"
"如果不做手术，我们会继续药物治疗，但效果可能有限。"张薇诚实地说，"坦率地说，您的生存期可能不会超过三个月。"
李慧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张薇："你会亲自做这个手术吗？"
张薇点点头："是的，我会亲自主刀。"
"那我相信你。"李慧微笑着说，"我愿意接受手术。"
张薇有些意外："您不需要时间考虑吗？"
"不需要。"李慧摇摇头，"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棒的医生，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手术成功，我还能多活一段时间；如果不成功，至少我尝试过。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感谢你。"
张薇的心被这份信任深深触动。她伸出手，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我会尽我所能。"
就在这时，王丽来探望李慧。看到医生和李慧手拉手的场景，她笑着说："你们感情不错嘛。"李慧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丽姐，这是张医生，她建议我做手术。"
王丽关切地问："手术？风险大吗？"
张薇解释了手术的情况。王丽听完，担忧地看着李慧："慧，你想好了吗？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我已经决定了。"李慧坚定地说，"我相信张医生。"
王丽叹了口气，转向张薇："张医生，拜托你了，一定要救救她。"
张薇郑重地点头："我会尽全力。"
离开病房后，张薇去了医院的礼拜堂。她不是一个有宗教信仰的人，但此刻，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和冥想。
坐在空荡荡的礼拜堂里，张薇回想起过去十五年的点点滴滴。当初离家时的愤怒和决绝，在异国他乡的孤独和挣扎，成为医生后的成就和骄傲。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过去，但现在看来，那些情感从未真正消失，只是被深深埋藏。
现在，命运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用自己的双手挽救母亲的生命。但这也意味着巨大的压力和风险。如果手术失败，她将永远背负着这份愧疚和遗憾。
张薇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知道，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必须面对。这不仅是一个医生的责任，更是一个女儿的使命。
07
手术被安排在三天后。这三天里，张薇几乎没有休息，她反复研究母亲的检查报告，模拟手术过程，准备应对各种可能的状况。
手术前一天晚上，张薇去病房看望李慧。李慧似乎很平静，正在看一本书。
"明天就是手术了，您紧张吗？"张薇问道。
李慧摇摇头："不紧张。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结果如何。"
她放下书，看着张薇："张医生，如果手术不成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张薇的心一紧："什么忙？"
"如果可能的话，帮我联系我女儿。"李慧的眼中含着泪水，"告诉她，我一直为她感到骄傲，我从未后悔她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告诉她，是我辜负了她，没有支持她的梦想。告诉她，妈妈爱她，一直都爱她。"
张薇几乎无法呼吸，她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我会的。但是，我相信手术一定会成功，您一定能亲自告诉她这些。"
李慧苦笑了一下："我已经找了她十五年了，都没有找到。也许她已经不想见到我了。"
"不，不是这样的。"张薇激动地说，"也许她也在找您，也许她一直想联系您，但是……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慧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张薇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赶紧改口："我是说，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人与人之间的误会往往就是这样形成的，双方都在等对方先迈出那一步。"
李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许吧。不管怎样，明天就交给你了，张医生。"
张薇深吸一口气，向李慧保证："我会全力以赴，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走出病房，张薇靠在走廊的墙上，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这十五年来，她一直以为母亲不在乎她，不理解她。但现在她明白了，母亲一直爱她，一直为她感到骄傲。
明天的手术，不仅关乎一个病人的生死，更关乎一对母女的重逢。张薇知道，这将是她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手术，也是她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刻。
08
手术当天，医院的气氛格外紧张。这是一台高风险的手术，整个医疗团队都做好了充分准备。
张薇早早就来到了医院，再次检查了所有的设备和药品。她的脸色苍白，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没睡。
"你还好吗？"刘医生担忧地问。
张薇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只是有点紧张。"
"紧张是正常的。"刘医生拍拍她的肩膀，"但请记住，无论结果如何，你已经尽力了。"
张薇点点头，但心里明白，对她来说，"尽力"是远远不够的。今天，她必须成功，必须挽救母亲的生命。
八点整，李慧被推进了手术室。她看起来出奇地平静，甚至对张薇微微一笑："张医生，我相信你。"
张薇只能点头，不敢多说什么，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麻醉师开始工作，李慧慢慢闭上了眼睛。张薇站在手术台前，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手术。
手术一开始进行得还算顺利。张薇的手稳定而精准，每一个动作都经过深思熟虑。但当她接近肿瘤时，情况开始变得复杂。
"肿瘤比想象中的更大，而且扩散的程度也更严重。"张薇的声音有些颤抖。
刘医生站在一旁，密切关注着情况："需要重新评估手术计划吗？"
张薇摇摇头："不，我们必须继续。退出已经不是选择了。"
随着手术的深入，困难越来越多。肿瘤周围的血管分布复杂，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大出血。张薇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的手始终没有抖动。
"血压下降！"麻醉师突然提高了声音。
张薇的心一紧："输血，加压！"
医疗团队迅速行动起来，但李慧的生命体征仍在不断恶化。
"张医生，也许我们应该考虑中止手术。"刘医生建议道，"病人可能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手术创伤。"
张薇犹豫了。作为一名医生，她知道刘医生说得对，继续手术可能会让病人死在手术台上；但作为一个女儿，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再给我十分钟。"张薇咬牙说道，"我可以处理这个最大的肿瘤结节，至少减轻病人的痛苦。"
刘医生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十分钟，不能再多了。"
张薇加快了手术速度，但保持着高度的精确性。她知道自己正在与时间赛跑，与死神搏斗。
就在这时，李慧的心跳突然变得极不规律。
"心率不齐！"麻醉师大声报告，"有心室颤动的倾向！"
这是极其危险的信号，意味着病人可能随时心脏骤停。
张薇感到一阵恐慌。她抬头看了一眼监护仪，母亲的心电图线条正在剧烈波动，像是随时会变成一条直线。
这一刻，张薇的专业素养和情感彻底碰撞在了一起。她的手开始发抖，眼前的视野变得模糊。
"不，妈……不要离开我！"她不自觉地喊出了声，声音中带着哭腔，手术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