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杨德振
最近,阅读完刘小川作家所著《品中国文人:苏东坡<三百篇>》一书,发现苏东坡一个有趣的“怪象”,或者说是喜不自禁、乐此不疲的行为,就是他很乐意给周围熟悉的朋友起“外号”“绰号”,让本来很庸常、苦涩、无奈的时光变得灵动而有趣起来。而得到“外号”的一些朋友不仅不生气,反而愉快地领受着“外号”,甚至拿来“炫耀”,说是“苏大人赐予的名号”,这让人忍俊不禁,捧腹开怀。其实,从人生的另一个维度上讲,苏东坡在仕途上跌宕起伏,一生都在颠沛流离,不断地更换环境,除了寄情诗词歌赋的创作以外,他便是敞开心扉,广交朋友,广尝美食,并自创多种美食,除此,然后就是相互调侃,不停地给人起“外号”,以俗示雅,活跃气氛,达到雅俗共融;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他苦中作乐、乐观豁达的一种表现。
苏东坡在徐州当官时,同为当代文豪的秦观(字少游)来拜会他,第一次见面就给秦观起了“外号”;秦观小苏十三岁,苏东坡自己是一撮小胡子,却见秦观一脸大胡子,便给秦观起了一个绰号“髯秦”;“髯秦”屡试不第,沮丧得很,得到苏东坡“赐予”的外号后,性情从此后变得开朗起来,所作的诗词由轻靡繁缛的压抑风格变得雄浑豪放、绮丽纤秾起来;后来苏少游的仕途也渐入佳境,不过一生的命运还是随苏东坡起伏。
在一个“文学研讨会”上,有一个姓李的后生请苏东坡点拨诗文,后生当众朗诵了自己的诗作,然后紧张地等待这位文坛领袖“点评”,只见苏东坡笑吟吟地说:“可得十分。”后生大喜过望,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只听苏东坡又补上一句:“吟有七分。”众人哑然失笑,可怜的后生顿时大惭,起身而走;从此这个后生便多了一个甩不掉的绰号“李三分”。
苏东坡在朝廷为官时,给京城的刘贡父起外号“断鼻梁”、给左仆射吕大防起外号“六眼乌龟”,虽然当时搞活了气氛,但也给自己惹来了许多麻烦;他的仕途波波折折,可能多少与他这种率直、无拘无束,爱开玩笑,爱给人起“外号”有关。
在官场多次沉沉浮浮、反复遭贬后,苏东坡似乎有些明白,官场是一个不宜“开玩笑”的场所,给同僚们起“外号”也似有不妥,于是就选择“沉默是金”,但为时已晚,未来的时日,依旧被一些曾经的同僚遗恨和打压。
到了民间,跟普通百姓打交道时,他依然不改“本色”。在贬到更蛮荒、偏僻的儋州时(现今的海南岛),又有一段“佳话”出现:有一妇人,早晨起来调侃邻居苏东坡说:“内翰(苏东坡以前的官职。)昔日富贵,如今一场春梦!”苏东坡反应特快,顺梯上楼,马上给她起了一个绰号“春梦婆”;在儋州,已婚的女人皆称“婆”;犹如陕西的女人皆叫“婆姨”一样;周围的左邻右舍也跟着苏东坡叫起了“春梦婆”;“春梦婆”一概欣然应允,脸上笑成了一朵春花。每当节日里彝族与汉族的人们在一起狂欢,“春梦婆”总要去找喝得微醉的苏东坡,拉上他一起去跳儋州民族舞。
苦闷的生活是需要调剂的,善意的玩笑更是乐观的体现、最好的调剂品。苏东坡去世前曾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吾生不恶,死必不坠(地狱)。”想必是他对生前爱给别人起“外号”、并无恶意的一种表白与叙说吧。
☆ 本文作者简介:杨德振,中共党员、复转军人、工商硕士、中国散文作家、广东作家,现为酒店高管;业余时间笔耕不辍,在全国各类报刊发表杂文、诗歌、散文随笔数百篇;已出版八部散文著作,两部企业管理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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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易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