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陈梦娇九岁那年的夏天,郑州城郊的那个小院里,蒜苗长得格外茂盛,绿油油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晃悠。
每天傍晚,吃过晚饭,陈梦娇最喜欢的就是一头扎进妈妈宋艳秋的怀里。
宋艳秋会坐在院子里的老藤椅上,陈梦娇就窝在她旁边,脑袋靠着妈妈的胳膊,听妈妈讲那些民间故事。故事里有勇敢的姑娘,有聪明的少年,还有各种充满智慧和勇气的经历。
“梦娇啊,你可得记着,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儿,都得做个勇敢的姑娘。”宋艳秋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用手轻轻抚摸着陈梦娇那细软的头发,眼神里满是慈爱。
陈梦娇仰起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好奇地问:“像故事里的巧云姐那样勇敢吗?”
“对,要比巧云姐还勇敢百倍呢。”宋艳秋笑着,轻轻在女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因为我的梦娇啊,是世界上最坚强的女孩。”
那时候,陈海峰对陈梦娇也挺不错的。虽说陈海峰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经常会带着她去附近的小河边钓鱼。
“爸爸,你看我钓到鱼啦!”陈梦娇兴奋地大喊起来,两只小手紧紧握着钓竿,生怕鱼跑了。
“我们梦娇以后肯定会成为最棒的女孩子。”陈海峰笑着,还轻轻拍了拍陈梦娇的小肩膀,然后带着她在河岸上慢慢散步。
那段日子,真是温馨又美好。可谁能想到,这温馨就像夏日的泡沫一样,一碰就破,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陈梦娇十岁那年冬天,命运突然给了她沉重的一击,妈妈宋艳秋被诊断出患有恶性脑瘤。
病床上的宋艳秋,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脸色也越来越差,但那眼神里的关爱,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一个寒冷的夜晚,宋艳秋躺在病床上,朝着站在床边的陈梦娇招了招手,声音很轻柔地说:“梦娇,过来。”
陈梦娇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每一步都走得很轻,生怕碰到妈妈,让妈妈疼。
“妈妈有个重要的东西要给你。”宋艳秋费力地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红木盒子,盒子看着有些旧,但很精致,“这个盒子里有妈妈的秘密,等你十八岁生日那天再打开,好不好?”
陈梦娇一脸庄重地点点头,双手接过盒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儿,你都要记住,你是特别的,是妈妈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妈妈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每一个字都像刻刀一样,深深地刻进了陈梦娇的心里。
然而,从宋艳秋确诊到去世,仅仅过了两个多月。
葬礼那天下着大雪,整个世界都白茫茫的一片。陈梦娇穿着黑色的小棉袄,静静地站在陈海峰身旁。她没有哭,只是紧紧握着那个木盒,眼睛直直地盯着妈妈的遗照,好像这样就能多看妈妈几眼。
陈海峰全程都没有流一滴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看不出悲伤,也看不出怀念,反倒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
当时年纪还小的陈梦娇,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一幕却在她心里越来越清晰,就像一根刺,时不时地扎她一下。
葬礼后的第四十九天,陈梦娇正在屋里整理妈妈的照片。照片里的妈妈笑得那么温柔,那么好看。就在这时,陈海峰推门进来了。
“梦娇,有个徐阿姨和她儿子要来咱家住。”陈海峰的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菜一样。
“什么徐阿姨?”陈梦娇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陈海峰。
“徐翠兰,还有她儿子陈卓,陈卓比你大三岁。”陈海峰一边说着,一边不自然地整理着衣领,眼神还飘忽不定,不敢看陈梦娇的眼睛,“你得跟他们好好相处,以后他们就是咱家人了。”
陈梦娇心里虽然觉得不安,但也没多问。
当天晚上,徐翠兰和陈卓就带着七八个行李箱搬进了她家。
徐翠兰是个打扮得很艳丽的女人,脸上化着浓浓的妆,说话的声音又尖又细,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白得发亮的牙齿。
她儿子陈卓身材瘦瘦高高的,一进门就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陈梦娇和整个房子,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就好像在评估这房子值多少钱似的。
“这就是你闺女啊?”徐翠兰上下打量着陈梦娇,嘴上说着“真水灵”,可那眼神却冷冰冰的,就像冬天河里的冰一样。
“嗯,梦娇,叫徐阿姨。”陈海峰轻轻推了推陈梦娇的肩膀。
“徐阿姨好。”陈梦娇乖巧地叫了一声,可徐翠兰就像没听见一样,已经开始指挥陈卓摆放行李了。
“这房子也太小了吧,咱们这么多东西可怎么放啊。”徐翠兰一边说着,一边撇着嘴,眼睛在屋里转来转去。
“要不,把梦娇的房间给小卓用吧,她可以睡杂物间。”陈海峰的这个提议,让陈梦娇瞪大了眼睛。
那可是她和妈妈一起布置的房间啊,墙是粉色的,上面还贴着妈妈亲手为她画的鲤鱼跃龙门的水墨画,那是她最珍贵的回忆。
“不行!那是我的房间!”陈梦娇第一次对陈海峰提高了声音,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愤怒。
“不懂事!”陈海峰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大人说话,小孩子闭嘴!”
当天晚上,陈梦娇就被安排在了只有五平米的杂物间里。屋里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只是在地上铺了几层旧被褥。她抱着妈妈的照片和那个红木盒子,眼泪止不住地流,一直流到天亮。
第二天,当她推开门想去厨房喝水的时候,发现家里的样子已经完全变了。妈妈的照片全部被收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徐翠兰和陈卓的大幅合影,照片里的他们笑得那么开心。妈妈最喜欢的那套紫砂茶具也不见了,客厅的摆设全都变了样。
“醒了啊?”徐翠兰正在涂指甲油,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厨房没东西了,自己去街上买吧。”
“钱呢?”陈梦娇小声地问。
“自己没钱啊?那就饿着吧。”徐翠兰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不耐烦。
陈梦娇这才明白,自己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陈梦娇很快就成了家里的“小灰兰”。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所有的家务活都落在了她一个小姑娘的肩上。
更让她心碎的是,陈海峰的态度也彻底变了。以前那个会带她钓鱼、给她讲故事的“爸爸”,就像消失了一样,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你这死丫头又把菜炒糊了!”陈海峰怒骂着,把碗筷狠狠地砸在地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对不起,我下次注意。”陈梦娇低着头,默默地蹲在地上捡碎片,手指被碎片划出了血,可她忍着痛,连一声都不敢吭。
“注意?注意有用吗?蠢死了!”徐翠兰在一旁插嘴道,“看看我们小卓多懂事,从来不让人操心。”
陈卓得意地挑了挑眉毛,还在桌下故意踢了陈梦娇一脚。
陈梦娇心里特别困惑,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走后,陈海峰会变成这样一个陌生人。年幼的她还不知道,命运已经为她安排了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陈梦娇在学校的处境也没有好多少。
“看,那个就是没妈的陈梦娇,听说她继母可凶了。”同学们经常在私下里议论,还不时地投来同情或者好奇的目光。
陈梦娇每次都装作没听见,默默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放学后,其他孩子都有父母来接,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回家。
冬天到了,天气特别冷,她没有像样的棉衣,只能套着妈妈改小的旧毛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走在回家路上。回到家的时候,她的鞋袜和校服都湿透了。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徐翠兰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下雪了,路滑,我走得慢些。”陈梦娇轻声解释着,雪水从她的发梢滴到地板上,在地板上形成了一个个小水洼。
“把地板弄湿了!快去拖干净!”徐翠兰转过头,看到地板上的水迹,立刻尖叫起来。
陈梦娇不敢抗议,只能湿漉漉地拿起拖把开始清理。她的脚冰凉冰凉的,刺痛刺痛的,身体也冻得直发抖,可根本没人关心她会不会生病。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卓回家的时候,徐翠兰立刻起身接过他的书包,还嘘寒问暖的。
“冻着没?快去洗个热水脚,妈给你煮了红糖姜汤。”
陈梦娇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酸酸的,特别难受,可又不知道该跟谁说。
她开始明白,在这个家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一个不被当作人看待的存在。
学校生活成了陈梦娇唯一的慰藉。她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很快就成了班里的尖子生。
“陈梦娇,这次考试又是全校第一,真了不起!”班主任王老师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满是赞许。
这份认可让陈梦娇感到一丝温暖,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努力的价值。
“谢谢老师。”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就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虽然很微弱,但却很温暖。
回家后,陈梦娇小心翼翼地把试卷放在陈海峰面前。
“爸,我这次考了全校第一。”她期待着陈海峰能说一句肯定的话,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你真棒”。
陈海峰瞥了一眼试卷,冷淡地说:“行吧,保持住。”然后就继续看他的手机,好像这张试卷根本不存在一样。
陈梦娇的手缓缓地收了回来,心里的希望就像被踩了一脚的蒲公英,一下就散落了一地。
“就知道考试,有什么用?”徐翠兰在一旁讥讽道,“考得再好,也改变不了你的命。”
陈梦娇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她知道,再怎么努力,在这个家里也得不到真正的认可。
“我们小卓这次考了多少?”陈海峰问道。
“及格了呢,比上次多了十二分。”徐翠兰骄傲地说,“我儿子聪明着呢,就是不喜欢学那些没用的。”
对于这种赤裸裸的偏心,陈梦娇已经习以为常了。她逐渐意识到,在这个家庭中,光靠努力是不够的,血缘才是最重要的纽带。
十二岁生日那天,家里没有一个人记得这个特殊的日子。陈海峰和徐翠兰带着陈卓去游乐场了,只留下陈梦娇一个人在家整理卫生。
她从厨房悄悄拿了一小把面粉和一点点糖,躲在杂物间里,用打火机烤成了一个不成形的“蛋糕”。
“祝我生日快乐。”她对着被子里偷藏的小镜子轻声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吹灭那根从厨房找来的蜡烛时,她许下了一个愿望:“希望有一天能离开这个家,找到真正关心我的人。”
这个愿望在三个月后得到了回应,但方式却出人意料。
盛夏的一个晚上,陈梦娇无意中打翻了徐翠兰最贵的化妆品。
“你这个扫把星!那可是我花三千块买的进口货!”徐翠兰尖叫着,扬起手就朝着陈梦娇打去。
“不是我打翻的,是陈卓跑过去碰倒的!”陈梦娇第一次为自己辩解,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愤怒。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推的!”陈卓立刻否认,眼中满是挑衅。
“梦娇,你怎么能冤枉你哥哥?”陈海峰脸色阴沉,不容分辨。
“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没碰那瓶东西。”陈梦娇坚持着事实,眼睛直直地看着陈海峰,眼神里满是倔强。
“好啊,还敢顶嘴!”陈海峰抄起门后的藤条就往陈梦娇身上抽。
“啪!”清脆的声响伴随着皮肉的疼痛,陈梦娇咬紧嘴唇,一声不吭。
“给我滚出去反省!今晚就在楼顶上待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撒谎!”陈海峰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推出了门,然后上了锁。
河南的夏夜闷热潮湿,但楼顶上却刮着让人不舒服的风。陈梦娇蜷缩在角落里,被蚊虫叮咬得浑身是包,却没办法躲开。
透过楼下的窗户,她看到徐翠兰和陈卓在吃着冰镇西瓜,电视里播放着欢快的节目。甚至还听到陈卓的笑声:“爸,那丫头该被晒死了吧?”
陈海峰的回答冷漠至极:“晒不死,别管她。”
陈梦娇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可她固执地不让它们流下来。
“妈妈,你在天上看到了吗?我好累,好想你。”她轻声呢喃着,抱紧双膝,把脸埋在膝盖里。
第二天清晨,当徐翠兰打开楼顶门的时候,陈梦娇已经因为中暑而昏迷不醒,嘴唇干裂发白,就像干涸的河床一样。
就连徐翠兰也被吓了一跳:“不会真出事了吧?”
无奈之下,陈海峰只好把她送到了医院。
“怎么会中暑成这样?”医生严厉地质问着。
“这孩子调皮,自己偷偷跑到楼顶玩,被锁在外面了。”陈海峰面不改色地撒谎。
医生将信将疑,但还是紧急为陈梦娇做了降温处理。
陈梦娇住院了五天,期间陈海峰只来过一次,还是为了办出院手续。
“以后别再这么不听话了,知道吗?”在回家的路上,陈海峰警告她。
陈梦娇望着窗外闪过的景色,心里就像死灰一样,没有一点波澜。
这一夜的经历,让她真正认清了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她不被当作一个人,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负担。
回家后,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有童年的天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出年龄的冷静和韧性。
“我一定要逃离这个家。”她在心里默默发誓,“等我长大,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离开。”
从那以后,陈梦娇更加专注于学习,因为她明白,知识就是她唯一的出路。每当陈海峰和徐翠兰对她冷嘲热讽时,她都告诉自己:“忍一忍,未来会好的。”
在学校里,她的成绩始终保持年级前三,老师们都很欣赏这个安静而聪明的女孩。
“陈梦娇,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上什么大学?”一天,班主任王老师问她。
陈梦娇毫不犹豫地回答:“清华大学。”
这个回答让王老师有些意外:“为什么选择清华?”
“因为它离这里最远。”陈梦娇的回答透露出一种执着的决心,她想离这个家越远越好。
王老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多问,只是鼓励道:“你很有潜力,我相信你能做到。”
这句话像一盏明灯,照亮了陈梦娇灰暗的世界。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把这句话当作座右铭,支撑着自己走过一个又一个艰难的日子。
时光悠悠流转,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陈梦娇就告别了小学时光,踏入了初中的校门。
陈卓因为学习成绩实在不理想,最终只考上了一所普普通通的初中。而陈梦娇呢,凭借着自身的不懈努力和优异成绩,成功考入了郑州市的重点初中。
这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徐翠兰满脸不屑地开了口:“就知道一天到晚闷头学习,有什么用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斜睨了陈梦娇一眼,“咱家小卓虽说这次考得是不怎么样,可他人缘好啊,以后在社会上靠关系,说不定能找个比学习好的人还好的工作呢。”
陈梦娇听了,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继续收拾着书包,准备去学校。这时,陈海峰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大声喊道:“等等,你这是要去哪儿?”
陈梦娇抬起头,有些疑惑地回答:“去学校报到啊。”
陈海峰皱起了眉头,满脸的不乐意:“你考的那个学校离家那么远,每天来回的车费得花不少钱呢。我看你还是去附近的普通初中吧,和小卓一个学校,彼此也有个照应。”
陈梦娇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这所重点初中可是她拼了命才考上的,要是就这么放弃了,那可就意味着失去了接受最好教育的机会啊。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道:“不行!我要去重点中学!”
陈海峰没想到她敢顶嘴,眼睛一下瞪得老大:“你敢跟我顶嘴?”
陈梦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可以自己骑自行车去学校,这样就不用花车费了,也不会跟你们要一分钱。”
陈海峰和徐翠兰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陈海峰才不情不愿地说:“那行吧,就先这么着。”
从那以后,陈梦娇的日子就过得更加辛苦了。每天早上五点半,天还黑漆漆的,她就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一下,就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这一骑就是四十分钟,等到了学校,常常累得气喘吁吁。晚上七点多,等她上完晚自习,又得骑着自行车回家。到家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
尽管日子过得这么辛苦,可陈梦娇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因为在她的心里,学校就是她最自由、最温暖的地方。在学校里,她是老师们眼中的优等生,同学们也都特别尊敬她;可一回到家,她就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没人关心,没人疼爱。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她慢慢学会了伪装自己的情绪,学会了默默忍受一切。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初二。这一年,学校组织了一场“家长开放日”活动,要求每位同学的家长都要来参加。陈梦娇拿着通知,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把通知递给了陈海峰,小心翼翼地说:“爸,学校要家长去参加活动。”
陈海峰头也不抬,眼睛一直盯着电视,不耐烦地回答:“没空。”
陈梦娇不甘心,又接着说:“就一个下午的时间,很重要的,您就抽空去一下吧。”
陈海峰一下火了,大声吼道:“我说了没空!你烦不烦啊?”
就在陈梦娇感到特别失落的时候,徐翠兰突然插嘴说:“算了算了,我去就是了。正好我也去看看你平时在学校到底是怎么表现的。”
陈梦娇没想到徐翠兰会主动提出来,心里一下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开放日那天,徐翠兰穿了一条特别艳丽的红色连衣裙,脸上化着浓浓的妆,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学校。她在其他家长中间显得格外扎眼,引来了不少人异样的目光。
“这是你妈妈吗?”同学们好奇地围过来问陈梦娇。
陈梦娇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是我继母。”说完,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特别尴尬。
到了课堂展示环节,陈梦娇表现得特别出色。她站在讲台上,用流利的英语完成了一段精彩的演讲,赢得了老师和同学们阵阵热烈的掌声。
“你女儿真优秀啊!”一位家长忍不住对徐翠兰夸赞道。
徐翠兰听了,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说:“她不是我亲生的,是我老公前妻留下的。”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陈梦娇的脸一下变得煞白,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一样疼。她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在徐翠兰的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个负担,是个不得不养的麻烦罢了。
回家的路上,徐翠兰一直抱怨个不停:“那些家长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就像看外星人似的。”
陈梦娇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可心里却在不停地滴血。
“以后这种活动别叫我去了,简直是浪费时间。”徐翠兰最后总结道。
陈梦娇默默地点了点头,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他们参与自己的学校生活了。
从那以后,凡是学校里需要家长签字的文件,陈梦娇都自己偷偷模仿签名;每次开家长会,她都找各种借口,说时间上有冲突。她把学校和家彻底当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不想让它们有一丝一毫的干扰。
初中最后一年,陈梦娇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一直稳稳地排在年级第一。班主任王老师对她寄予了厚望,有一天,王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关心地问:“梦娇,你考虑过上哪所高中吗?”
陈梦娇毫不犹豫地回答:“郑州一中。”她心里清楚,那是河南省最好的高中,每年都有好多学生能考上清华北大。
王老师听了,既欣慰又有些担忧地说:“你有这个实力,老师相信你。不过,郑州一中的学费和生活费可不低,你家里能负担得起吗?”
陈梦娇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我会申请助学金,要是还不够,我也可以自己打工赚钱。”
王老师惊讶地看着她,说:“你这么小就想出去打工?”
陈梦娇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她一字一顿地说:“我必须上一中。”
王老师看着这个瘦弱却又无比坚强的女孩,心里既感到欣慰,又特别心疼。他知道陈梦娇家里的条件不好,但没想到已经到了需要孩子自己出去打工的地步。
“这样吧,老师会帮你申请学校的特殊助学金,你只管好好学习就行。”王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
陈梦娇没想到老师会这么关心自己,眼眶一下就红了,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小声说:“谢谢老师。”
中考那天,陈海峰和徐翠兰都没有送她去考场。只有王老师站在校门口,给每一个学生加油打气。王老师看到陈梦娇,微笑着对她说:“梦娇,发挥出你的正常水平就好,老师相信你。”
陈梦娇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考场。
三天后,中考成绩公布了。陈梦娇以全市第八的优异成绩,被郑州一中录取了。同时,她还获得了学校的特殊奖学金,可以减免一半的学费。
陈梦娇拿着录取通知书,心情特别复杂。她既为自己的成就感到无比自豪,又担心回家后会面临各种阻力。
回到家,她鼓起勇气,把通知书放在陈海峰面前,说:“爸,我考上郑州一中了。”
陈海峰看了一眼通知书,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问道:“那学校一年学费多少?”
陈梦娇如实回答:“两万五。”
“不过,我申请到了奖学金,只需要交一万二。”她又赶紧补充道。
“一万二也不少啊!我们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徐翠兰立刻插嘴说道,“你知道小卓的补习班一年要花多少钱吗?”
陈梦娇紧紧地握着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发作出来。
“我可以自己想办法解决学费的问题。”她平静地说。
“想什么办法?你还是个孩子呢!”陈海峰冷笑了一声,说,“初中毕业就够了,去技校学个手艺,早点出去工作,也能减轻家里的负担,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要上大学。”陈梦娇坚定地说,“我要考清华大学。”
“呵,清华?你做梦呢吧!那是什么地方,是你能去的吗?”徐翠兰嘲讽道。
陈梦娇知道和他们再说下去也没有用,便不再争辩。她最后说道:“我会自己解决学费问题。”说完,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当天晚上,她把自己所有能值钱的东西都找了出来,一一清点:妈妈留下的一对小玉坠、几年来省吃俭用攒下的零花钱、过年收到的红包。
把这些东西都加在一起,大约有三千六百元,可离第一年的学费还差八千多呢。
“看来必须找份工作了。”陈梦娇自言自语道,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她就出门开始四处寻找兼职工作。可是,因为她年龄太小,正规的工作单位都不肯要她。
最后,她在一家小餐馆找到了洗碗的工作。老板每天让她工作四小时,月薪九百元。
“你确定你能干这个?这活儿可累了。”餐馆老板孙姐看着瘦小的陈梦娇,有些怀疑地问道。
“我能做到。”陈梦娇坚定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么小就出来打工?家里有困难吗?”孙姐关心地问。
陈梦娇不想把自己家里的真实情况说出来,只是笑了笑,说:“想自己挣点零花钱。”
孙姐看出了她的倔强,也就不再多问,只是说:“那就试试吧,要是觉得累了就跟我说。”
就这样,陈梦娇开始了她的打工生涯。每天放学后,她就直接赶到餐馆,一直洗到晚上十点才回家。刚开始的几天,她的手被热水泡得发白发皱,手腕也因为长时间紧紧握住洗碗刷而酸痛不已。但她一直咬牙坚持着,从来都不喊一声苦。
陈海峰和徐翠兰知道她在外打工后,不但没有阻止她,反而开始要求她交“生活费”。
“你现在有收入了,总该分担一下家里的开销吧?”陈海峰振振有词地说。
“每月给家里四百。”徐翠兰直接说出了一个数字。
陈梦娇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从自己那微薄的工资里拿出钱来交给他们。她心里清楚,这很不公平,但为了能继续住在这个家里,她只能选择妥协。
随着钱越来越不够用,她又找了一份周末的家教工作,教邻居家的小孩语文和英语,每小时能挣二十五元。
这样算下来,再加上学校的奖学金,勉强够支付第一年的学费。但陈梦娇心里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也充满了各种困难。
在旁人看来,陈梦娇这样的生活简直难以想象。但对陈梦娇来说,这些艰辛和付出都是值得的,因为只有通过这样的努力,她才能走向自由,才能远离这个冰冷的家庭。
每当她感到疲惫和沮丧的时候,她就会想起妈妈曾经对她说的话:“无论生活多难,都要做一个勇敢的姑娘。”这句话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一直指引着她一步步坚定地向前走。
高中生活比陈梦娇想象中还要艰难得多。郑州一中的学习强度远远超过了初中,每天的作业量是以前的三倍还多。再加上打工的时间,她几乎没有一刻休息的时间。
有一天,化学老师陈明看到陈梦娇脸色很差,便关切地对她说:“你看起来很疲惫啊,最近休息得好吗?”
陈梦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还行,可能最近学习太紧张了。”她不敢告诉老师自己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怕老师担心。
“学习固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啊。”陈明老师嘱咐道,“你可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陈梦娇点了点头,但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放松的选择。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她的身体开始发出抗议了。一天晚上在餐馆洗碗时,她突然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
“小李,你怎么了?”孙姐急忙跑过来扶住她。
“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陈梦娇摇了摇头,强撑着继续工作。
“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孙姐担忧地说。
“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陈梦娇不想把钱花在医疗上,她知道每一分钱对自己来说都很重要。
可是,身体的警报越来越频繁了。有一次在课堂上,她突然感觉头晕目眩,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陈梦娇同学,你没事吧?”正在讲课的陈明老师注意到了她异常的脸色,赶紧问道。
“我没——”话还没说完,陈梦娇眼前一黑,就晕倒在了座位上。
她被紧急送往了医院,经过医生的检查,诊断结果是严重的贫血和营养不良。
“这孩子肯定是长期没有好好吃饭,又过度劳累。”医生严肃地说,“必须好好休息,加强营养。”
校方通知了陈海峰,他不情愿地来到了医院。一见到陈梦娇,他就埋怨道:“看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还给我们添这么多麻烦。”
陈梦娇躺在病床上,虚弱地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医药费多少?”陈海峰只关心这个问题。
“三千多。”医生回答道。
“这么贵?”陈海峰皱起了眉头,然后掏出一张银行卡,说:“用这个刷吧,要住多久?”
“至少三天,她需要输液补充营养。”医生说。
陈海峰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说:“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陈梦娇望着他的背影,眼眶发热,鼻子发酸,但她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住院期间,没有一个家人来看望她。倒是孙姐带着水果来了一次,还有班主任和几个同学也来探望她。
“你家里人怎么没来?”孙姐不解地问。
陈梦娇笑了笑,说:“他们工作忙。”
孙姐看了她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没有多说什么。
“出院后别急着来上班,先养好身体。”孙姐临走时嘱咐道。
陈梦娇感激地点了点头,但心里清楚,她不能停止工作,否则学费就交不上了。
出院后,她的身体状况虽然有所好转,但学业和打工的双重压力依然像两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身上。
有一天放学回家,她发现家里格外热闹。餐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肴,还有一个大大的蛋糕。
“今天谁过生日吗?”她疑惑地问道。
“小卓高考过线了!”徐翠兰兴奋地宣布,“虽然只是个三本,但总算是大学生了!”
陈海峰也满脸笑容,说:“不错不错,有出息!”
陈梦娇站在一旁,心里五味杂陈。陈卓考上的是一所普通的三本院校,而自己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二十,却从未得到过这样的重视和喜悦。
“梦娇,你去楼下买瓶酒来,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陈海峰递给她一百块钱。
陈梦娇默默地接过钱,走出家门。一路上,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就是我的家,永远不会为我骄傲的家。”她轻声自语道,然后擦干眼泪,挺直了腰背,继续向前走去。
高二那年冬天,一个意外的相遇改变了陈梦娇的人生轨迹。那天她在医院门口发传单,一位老医师走过来接了一张。
“小姑娘,你是哪个学校的?”老医师亲切地问道。
“郑州一中。”陈梦娇礼貌地回答。
“好学校啊,你叫什么名字?”
“陈梦娇。”
“陈梦娇?”老医师的神色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他仔细打量着陈梦娇,说:“你妈妈是不是叫宋艳秋?”
陈梦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问道:“您认识我妈妈?”
“果然是你!”老医师激动起来,“我是王医生,当年在县医院工作时认识你妈妈的。”
陈梦娇一下来了精神,急切地问:“您能告诉我关于妈妈的事吗?”
“当然可以,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王医生看了看四周,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约定的周末很快就到了,陈梦娇按时来到了王医生的家。
“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王医生感慨地说,“特别是眼睛,都是那么有神。”
陈梦娇微笑着,急切地问:“您能告诉我关于妈妈的事吗?特别是她年轻时的事。”
王医生点了点头,开始回忆起来:“你妈妈宋艳秋当年是县城高中的语文老师,很受学生喜爱。”
“那您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在县医院上班,有一次她带学生来医院体检,我们就认识了。”王医生递给陈梦娇一杯茶,接着说:“后来她生病了,经常来医院,我们就慢慢熟悉了。”
陈梦娇小心翼翼地问:“您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
王医生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是否该说出真相。
“你妈妈当年来医院时已经怀孕了,那时她还没有结婚。”王医生最终开口说道,“我记得她很痛苦,因为她的家人不同意她和孩子的父亲在一起。”
陈梦娇的心跳加速,她紧张地问:“那我父亲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是个大学讲师,姓李,具体叫什么我记不清了。”王医生努力回忆着,“他们是大学同学,感情很好,但你外公外婆坚决反对,最后你妈妈被逼着嫁给了陈海峰。”
这个消息如同炸弹一般,在陈梦娇心中炸开了。原来陈海峰真的不是她的亲生父亲,难怪他对自己的态度那么冷漠。
“那后来呢?我的亲生父亲知道我的存在吗?”陈梦娇追问。
“应该知道,但你妈妈嫁给陈海峰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王医生叹了口气,“或许是被拒绝了吧。”
这次谈话给了陈梦娇很多线索,但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离开时,陈梦娇真诚地感谢王医生。
“你有权利知道真相。”王医生握住她的手,说:“如果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从那天起,陈梦娇开始暗中寻找更多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她翻遍了家里所有可能藏有信息的地方,可是一无所获。唯一的希望就是母亲留给她的那个红木盒子,可那是要等到十八岁才能打开的。
随着高三的临近,学业压力越来越大,陈梦娇不得不暂时放下对身世线索的寻找,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她心里清楚,高考是她离开这个家的唯一机会,她不能有丝毫懈怠。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梦娇的成绩始终保持在年级前列。老师们都特别看好她,认为她有希望考上重点大学。
“梦娇,你的目标是哪所大学?”班主任有一天问她。
“清华大学。”陈梦娇坚定地回答,这个梦想从未改变过。
班主任肯定地点了点头,说:“凭你的实力,完全有可能。加油!”
这种认可给了陈梦娇莫大的鼓舞,让她在艰难的日子里依然保持着向上的力量。
高三那年寒假,陈梦娇遭遇了一件让她彻底看清自身处境的事。
那天傍晚,陈海峰喝得醉醺醺的,脚步踉跄地推开了家门。一进屋,他就瞧见陈梦娇正坐在桌前,埋头做着习题。也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心里本就窝着火,他突然就冲着陈梦娇大吼起来。
“你压根儿就不是我的种,懂不懂啊!我凭什么要养你这么多年!”陈海峰扯着嗓子,满脸通红地嚷嚷着,“要不是那房子在你名下,我早把你撵出去了!”
陈梦娇正专注地写着题,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笔都差点掉了。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陈海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房子?”她下意识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你妈留给你的那套房子!”陈海峰继续醉醺醺地嘟囔着,“还有那笔存款,都得等你满十八岁才能动!”
这时,徐翠兰听到动静,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她几步跨到陈海峰身边,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急切地说道:“你喝多了,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可一切都晚了,陈梦娇已经把陈海峰说的这些关键信息听得清清楚楚。原来,母亲去世前,就在她名下留了一套房产和一笔存款。而陈海峰之所以一直留着她,就是冲着这些财产来的。
那天晚上,陈梦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的心里又震惊又心痛,可更多的是一种冷静到骨子里的愤怒。这么多年来,陈海峰对她的冷待和时不时冒出来的虐待,这下全都有了解释。她这才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被当作继女养大的,而是被陈海峰当成了一台提款机,就这么留在了家里。
“妈妈,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对我,所以才给我留了这些财产啊?”陈梦娇轻声自语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打湿了枕头。
第二天一大早,陈梦娇就悄悄地出了门,去了房产局查询。这一查,她才知道母亲真的在她名下留了一套位于市中心的房产。不过,因为她还没满十八岁,这些财产都由陈海峰作为监护人代为管理着。
这个发现让陈梦娇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快点长大,离开这个家,把自己应得的东西都拿回来。
从那以后,陈梦娇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她连兼职工作都辞了,一心扑在备考上。她心里清楚,这是她改变命运的最后也是最大的机会了。
“加油,梦娇,再坚持坚持。”每天早上,她都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给自己打气,“为了妈妈,也为了自己的未来。”
高考那天,郑州的天气格外晴朗,阳光火辣辣地照着。陈海峰和徐翠兰像往常一样,根本没打算送她去考场,他们心里更惦记的是陈卓的大学生活。陈梦娇一个人默默地出了门,独自前往考场。一路上,她的心里既紧张又平静。她知道,不管高考结果如何,等考试结束,她的人生都将翻开崭新的一页。
“妈妈,请保佑我。”走进考场前,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然后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考场。
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陈梦娇一大早就起了床,眼睛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不停地刷新着。当看到自己的分数时,她一下愣住了——684分,超出一本线120多分,这个分数足以让她冲击清华北大这样的顶尖学府。
“我成功了。”陈梦娇喃喃自语着,眼泪一下夺眶而出。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她离自己梦想中的大学只有一步之遥了。
“梦娇,你考得怎么样啊?”陈海峰难得地关心起她的成绩来。
“还可以。”陈梦娇简短地回答道,她心里其实并不想跟他们分享这份喜悦。
“看你这表情,考得应该不差吧,到底多少分啊?”徐翠兰也凑了过来,一脸好奇地问道。
“684分。”陈梦娇如实说道。
陈海峰和徐翠兰一听,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这么高啊?能上什么大学啊?”陈海峰追问道。
“清华大学。”陈梦娇平静地说着,可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复杂的情绪翻涌着。这么多年,他们从来都没关心过她的学习,现在突然这么感兴趣,肯定是心里打着别的算盘。
“清华啊!那可是全国最好的学校啊!”陈海峰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不错不错,真有出息!”
徐翠兰也赶紧换了副嘴脸:“我就说梦娇聪明吧,果然没让我们失望!”
他们这副虚伪的嘴脸,让陈梦娇心里一阵厌恶,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她心里明白,现在还不是跟他们撕破脸的时候。
“我想办个升学宴。”陈梦娇突然说道。
陈海峰和徐翠兰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升学宴得花不少钱吧?”徐翠兰试探着问道。
“可以简单办一下,就请几个老师和同学。”陈梦娇低着头,语气轻柔地说道,“毕竟考上清华不容易,我想庆祝庆祝。”
陈海峰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行吧,简单办一下。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在润澜酒店办,也请一些妈妈的老朋友。”陈梦娇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润澜酒店?那可是五星级的啊!太贵了吧?”徐翠兰一听,立马反对道。
“我用自己攒的钱。”陈梦娇平静地说,“就当是给自己的毕业礼物。”
陈海峰听了,转而同意了:“既然是她自己的钱,就随她去吧。考上清华确实值得好好庆祝庆祝。”
徐翠兰还想再说什么,可看到丈夫已经同意了,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得到许可后,陈梦娇马上就开始筹备升学宴。她联系了王医生,请他帮忙找到母亲的一些老朋友。同时,她也悄悄地开始打听有关自己生父的消息。
经过一番调查,她得知自己的生父名叫陈瀚文,曾经是河南大学的教授,现在在北京的一所大学任教。这个发现让陈梦娇既兴奋又紧张,她一直都很想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而现在,她终于有机会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了。
不过,在联系陈瀚文之前,她决定先打开母亲留给她的那个木盒。十八岁生日那天,陈梦娇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郑重其事地打开了那个陪伴她多年的红木盒子。
盒子里放着三样东西:一本日记、一封信和一个密封的文件袋。她先拿起了那本日记,轻轻翻开了第一页。
“今天,我见到了他。那个我一直念念不忘的人,陈瀚文。时隔这么多年,他依然还是那么儒雅,那么有气质……”日记里,详细记录了母亲和陈瀚文相识、相恋、分离的全过程。
原来,他们是大学同学,相爱了好多年,可最后却因为家庭的反对而被迫分开了。当宋艳秋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陈瀚文已经被家人送出国去深造了。而宋艳秋的父母,为了维护家族的面子,逼着她嫁给了有钱的陈海峰。
“我不得不嫁给陈海峰,但我的心永远都属于陈瀚文,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陈海峰知道这一切,但为了我父母承诺的嫁妆,他同意了这门婚事……”陈梦娇读到这里,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原来,自己的存在竟然是建立在一场交易之上,难怪陈海峰从来都没有真正把她当成女儿看待。
她接着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封母亲写给她的信。
“亲爱的梦娇: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很久了。原谅妈妈没能陪你一起长大,但我希望你能知道,你是被深深爱着的。
你的亲生父亲是陈瀚文,不是陈海峰。我和陈瀚文相爱了好多年,却因为家庭的阻挠而分开了。当我发现怀了你的时候,陈瀚文已经被家人送到了国外。我被迫嫁给了陈海峰,他表面上答应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但我知道他不会信守承诺的。
为了保护你,我在你名下留了一套房产和一笔存款,等你满十八岁的时候,就可以自己掌握了。我也托人定期给陈瀚文寄信,让他知道我们的情况。他一直都很想认你,但是被陈海峰拒绝了。
如果有一天你想找到你的亲生父亲,可以通过信封背面的联系方式找到他。他是个好人,也是你真正的父亲。
希望你能原谅妈妈的软弱,也希望你能坚强地走完自己的人生道路。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妈妈永远都爱你。
爱你的妈妈宋艳秋”
陈梦娇捂着嘴,无声地哭泣着。她终于把一切都弄明白了——母亲的无奈、陈海峰的冷漠,还有自己这些年来的处境。
最后,她打开了那个文件袋,里面是一份DNA亲子鉴定报告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陈瀚文和宋艳秋,两人站在大学校园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陈梦娇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眉眼和陈瀚文简直一模一样。而那份DNA报告则明确地显示,陈海峰和她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原来这就是真相啊。”陈梦娇擦干了眼泪,心里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她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也知道了这些年来自己遭受的一切都是为什么。
现在,是时候做出改变了。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信封背面的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好久,终于有人接了起来。
“喂,请问是陈瀚文教授吗?”陈梦娇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是的,你是?”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我是宋艳秋的女儿,陈梦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了一声哽咽:“孩子,你真的还活着?”
“什么意思?”陈梦娇不解地问道。
“陈海峰告诉我,你在一次车祸中死了,和你妈妈一起……”陈瀚文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我一直以为,我失去了你们母女俩。”
陈梦娇听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骗了你!我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只是被他冷落了十五年。”
接下来的对话,就像是一场情感的宣泄和真相的大揭露。陈瀚文告诉陈梦娇,他曾经一直在寻找她们母女俩,十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再婚,可陈海峰却用谎言阻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而陈梦娇则向陈瀚文诉说了自己这些年来的遭遇和内心的感受。
通话结束的时候,两人约定在升学宴上见面。
“我会来参加你的升学宴,以一个父亲的身份。”陈瀚文郑重地说道。
“我很想见到你,爸爸。”陈梦娇第一次这样称呼陈瀚文,心里涌起了一种奇特的亲切感。
挂断电话后,陈梦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个计划在她心里渐渐成形——她要在升学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一切,让陈海峰和徐翠兰为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随着升学宴日期的临近,陈梦娇开始了周密的准备。她联系了律师,把陈海峰这些年侵占她财产的证据都整理了出来。她还找到了母亲的多位老同学和朋友,请他们在升学宴上帮忙作证。她精心准备了一份演讲稿,打算在宴会的高潮时刻宣读出来。最后,她还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给陈海峰——那份DNA亲子鉴定报告。
“这一次,我一定要亲手拿回属于我的一切。”陈梦娇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升学宴定在了八月中旬的一个周六,地点选在了郑州城里最气派的润澜酒店。
陈梦娇这孩子心思细,亲自操刀设计了邀请函。她把老师、同学、母亲生前的那些朋友,还有陈瀚文都一一写在了名单上。
对于陈海峰和徐翠兰,她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是普通的升学庆祝,别的什么也没多透露。
宴会那天,陈梦娇特意挑了条淡蓝色的连衣裙穿上。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颜色,每次看到这颜色,她就觉得母亲好像还在身边。她化了点淡妆,整个人看起来既成熟又大方,和以前那个总是怯生生的小女孩完全不一样了。
“梦娇啊,你今天这打扮,真是好看。”陈海峰难得地夸了她一句,眼睛里闪着光,好像女儿能有今天全是他的功劳似的。
“谢谢。”陈梦娇礼貌地回了句,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她知道,等今天一过,这个虚伪的家,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宴会厅布置得那叫一个典雅大气,台上挂着条大横幅,写着“热烈祝贺陈梦娇同学考入清华大学”。
宾客们陆陆续续地来了,陈海峰和徐翠兰站在门口,笑得那叫一个灿烂,逢人就迎。
“这是我们家梦娇,打小就聪明,这不,考上清华了。”陈海峰跟亲戚朋友介绍的时候,那叫一个得意,完全忘了过去十五年他是怎么对陈梦娇不闻不问,甚至有时候还虐待她的。
陈梦娇就站在旁边,微笑着不说话,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锐利。她心里有数,就等着那个最合适的时机到来。
润澜酒店的宴会厅里灯火辉煌,宾客们坐得满满当当。陈梦娇站在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陈海峰和徐翠兰的表演。他们俩还是那副笑脸,一个劲儿地迎接客人。
“我们一直鼓励梦娇要好好学习。”陈海峰跟一位亲戚说,脸上挂着那副虚假的自豪。
“孩子不容易,我们做父母的,也是操了不少心。”徐翠兰也跟着附和,眼睛里却挤不出一滴眼泪。
陈梦娇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只有不屑。这对夫妻的虚伪和无耻,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这时候,陈瀚文教授来了。他穿着件深蓝色的西装,看着沉稳又内敛。他一眼就看到了陈梦娇,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孩子,长得真像她年轻时的妈妈宋艳秋。
陈梦娇也看到了他,朝他走了过去。两人相视一笑,什么也没说,但那份亲近感,却一下就出来了。
“您好,陈教授。谢谢您能来参加我的升学宴。”陈梦娇在公开场合还是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不客气,你能考上清华,真是太优秀了。”陈瀚文温和地说,眼里满是骄傲和牵挂。
陈海峰也注意到了这位陌生的客人,走过来问:“这位是?”
“我是梦娇的一位长辈。”陈瀚文平静地回答,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坚定。
“哦,您好您好。”陈海峰热情地伸出手,完全没认出这位就是他当年的“情敌”。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晚上七点,宴会正式开始了。司仪先介绍了陈梦娇的高考成绩,还有她即将就读的清华大学。
接着,陈海峰被邀请上台发言。
“作为梦娇的父亲,我今天真是太自豪了……”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说自己是怎么教育女儿的,怎么支持她学习的,完全忘了自己以前是怎么对陈梦娇的。
台下的陈梦娇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就等着自己上台的那一刻。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天的主角,我们的清华新生——陈梦娇同学!”
在一片掌声中,陈梦娇慢慢地走上了讲台。
她站在话筒前,环视了一圈全场,最后目光落在了陈海峰和徐翠兰身上。
“首先,我要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的升学宴。”她的声音清晰又坚定,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怯懦。
“高考的成功,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它不仅仅是我学术上的一个成就,更是我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陈海峰和徐翠兰坐在主桌上,满脸笑容地点着头,好像在说:“看,这都是我们的功劳。”
“今天,我想借这个机会,感谢所有在我成长过程中帮助过我的人。”陈梦娇继续说道,眼神扫过台下的每一位宾客。
“首先,我要感谢我的母亲宋艳秋。虽然她早早地离开了我,但她的爱和教导,一直陪伴着我成长。”说到母亲,陈梦娇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我还要感谢我的老师们,是他们的耐心指导和无私帮助,让我能够不断进步,最终考入理想的大学。”她向在场的几位老师点了点头,老师们也给了她温暖的微笑。
“当然,我也要特别感谢我的继父陈海峰和继母徐翠兰。”听到这句话,陈海峰和徐翠兰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但很快,他们的表情就僵住了。
“是他们让我明白了什么是残酷,什么是冷漠,什么是虚伪。”陈梦娇一字一句地说着,会场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台上的女孩。
陈梦娇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走下台阶,直接走到了陈海峰面前。
“陈海峰,这是给你的特别礼物,请当着大家的面打开它。”陈梦娇冷静地说。
陈海峰犹豫地接过信封,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打开。
当他看清里面的内容时,脸色一下就白了,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