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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南平
本期编辑|何佳蔚
本期审核|范家菀
图源：网络
据外媒报道，在印巴关系日渐紧张的背景下，印度国防部在2025年4月28日称，印度已经签署一份从法国增购26架“阵风”战机的合同。这一批交付后，将与印度已经采购的36架法国造“阵风”战机一同服役。这是印度为快速实现军事硬件现代化所作努力的组成部分。关注印度军购的人不难发现，印度作为全球最大的军火进口国之一，军购项目经常由于官员涉嫌受贿、掮客非法获利以及决策过程不透明而成为腐败高发领域。
根据巴基斯坦军方传出的消息，2025年5月10日上午，巴基斯坦空军再次击落一架印度“阵风”战机，并俘获一名来自印度空军第17“金箭”中队的女飞行员希万吉·辛格。然而，印度官方已经否认该消息，指出这是假新闻。另据路透社援引两名美国官员的消息报道称，在7日的印巴短暂“空战”中，一架由中国制造的巴基斯坦歼-10C战斗机击落了至少两架印度军用飞机，其中至少有一架是法国制造的“阵风”战斗机。美国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制造的F-16战斗机，未被巴基斯坦用于本次行动。法国国防部消息人士透露巴基斯坦击落了一架“阵风”战机。
2016年，印度与法国签署了价值78亿欧元的36架“阵风”战机采购协议，取代了早先计划采购126架战机的中型多用途战机（MMRCA）项目。然而，该交易自宣布之日起便引发了激烈争议，印度反对党、媒体及国际调查机构指控交易中存在腐败、偏袒及程序违规。印度此次增购“阵风”战机的新闻，将昔日的采购丑闻推向公众视野。
图源：“南洋风云录”微信公众号
一、“阵风”战机采购的背景与争议
（一）
MMRCA项目的初始计划
印度空军的战机机队长期依赖老旧的俄罗斯制米格系列战机，战斗力不足以应对现代空战需求。2007年，印度国防部启动了中型多用途战机（MMRCA）项目，计划采购126架先进战机以替换老旧机队。招标吸引了包括法国达索“阵风”、欧洲战机“台风”、美国波音F/A-18及俄罗斯米格-35等多家厂商参与。经过严格的技术与价格评估，2012年1月31日，达索“阵风”被选为最低价竞标者。根据计划，首批18架战机将由达索直接交付，其余108架由印度斯坦航空有限公司（HAL）在技术转让框架下在印度生产，总价值约54000亿卢比。
然而，由于价格谈判、技术转让条款及印度斯坦航空有限公司生产能力的争议，MMRCA项目在2014年陷入僵局。
2014年，莫迪领导的印度人民党政府上台，决定放弃原计划，改为直接采购36架“阵风”战机，全部在法国生产，合同于2016年9月23日签署，总额约78亿欧元。
（二）
新交易的争议点
新交易的宣布引发了多方质疑。首先，采购数量从126架骤减至36架，且放弃了技术转让和本地生产，未能有效支持“印度制造”倡议。其次，单架战机的价格从国大党领导的上届政府谈判的约526.1亿卢比（约7100万美元）飙升至1670亿卢比（约2.25亿美元），总成本被反对党指控为“严重高估”。此外，达索选择与印度信实集团旗下的信实航空合作履行50%的“抵消条款”（offset clause），而非原计划的印度斯坦航空有限公司，引发了关于“裙带资本主义”的指控。这些争议为后续腐败指控埋下了伏笔，印度反对党、媒体及国际调查机构开始深入挖掘交易中的不透明环节。
二、“阵风”战机采购腐败丑闻的细节
（一）
掮客苏申·古普塔（Sushen Gupta）的角色
2016年阵风交易中最受关注的腐败指控涉及掮客苏申·古普塔及其关联公司Defsys Solutions。据法国调查媒体Mediapart报道，2017年，达索航空向Defsys Solutions支付了约100万欧元（约120万美元），名义上用于制造50个“阵风”战机模型作为“客户礼物”。然而，法国反腐败局（Agence Française Anticorruption，AFA）在审计中发现，达索无法提供任何证明这些模型存在的文件或照片，法国反腐败局怀疑这笔支出是掩盖非法佣金的“虚假购买”。Defsys Solutions由古普塔家族控制，而苏申·古普塔自2001年起便担任达索在印度的代理人，长期参与航空与国防交易。
更令人震惊的是，印度执法局（Enforcement Directorate, ED）在2019年3月26日的一次突袭中，从古普塔处查获了大量国防部机密文件，包括：2015年8月10日的“基准价格文件”（Benchmark Price Document）；国防部印度谈判团队（INT）的讨论记录；国防部的价格计算Excel表格；欧洲战机公司提出的20%折扣报价；古普塔于2014年6月24日发送给达索的一份备忘录，提议与“政治高层”会面。
这些文件表明，古普塔不仅非法获取了印度谈判团队的敏感信息，还可能通过这些信息为达索提供了谈判优势。Mediapart进一步披露，古普塔在阵风战机交易前后从达索及相关方（如泰雷兹公司）收受了数百万欧元的秘密佣金，此行为涉嫌违反印度国防采购程序及“诚信条款”，后者明确禁止掮客佣金或贿赂。
古普塔的背景加剧了丑闻的复杂性。他曾因卷入阿古斯塔韦斯特兰公司（AgustaWestland）直升机采购贿赂丑闻而被印度执法局逮捕，涉嫌洗钱和非法佣金。此案使古普塔成为印度国防交易中臭名昭著的掮客，其在阵风交易中的角色进一步引发了公众对政府监管不力的质疑。
（二）
信实集团的争议角色
阵风交易的另一大争议点是达索选择信实集团作为主要合作伙伴，而非经验丰富的印度斯坦航空有限公司。信实集团由安尼尔·安巴尼领导，其与莫迪政府的密切关系引发了广泛猜测。2016年，信实航空与达索成立合资公司Dassault Reliance Aerospace。然而，信实航空在航空领域毫无经验，且当时财务状况不佳，深陷电信业务债务危机。
反对党指控，莫迪政府干预了达索的合作伙伴选择，强行将信实集团推向前台，以换取政治或经济回报。法国前总统弗朗索瓦·奥朗德（François Hollande）在2018年接受采访时曾表示，印度政府明确建议达索与信实合作，“达索别无选择”。这一说法被时任印度国防部长、现任财政部长尼尔马拉·西塔拉曼（Nirmala Sitharaman）及达索官方否认，但未能平息争议。
此外，Mediapart披露，信实集团在2016年1月（阵风初步合同签署前）向法国女演员朱莉·加耶（Julie Gayet，时任奥朗德伴侣）参与制作的一部电影投资了160万欧元。此举被怀疑是变相的政治贿赂，尽管奥朗德否认知情。信实集团的法国子公司Reliance FLAG Atlantic France的税务问题也引发关注。据报道，2015年，该子公司面临1.51亿欧元的税务追缴，但时任法国经济部长（现任总统）马克龙介入后，税额被减至760万欧元，疑似为交易顺利推进提供了便利。
（三）
反腐败条款的删除
印度国防采购程序要求所有国防合同包含反腐败条款，禁止贿赂、佣金或掮客干预。然而，2016年9月的阵风合同中，这些条款被删除。据Mediapart报道，印度国防部曾在2015年7月坚持纳入反腐败条款，但最终在莫迪政府批准下于2016年9月同意删除。反对党指控，这一决定是为了掩盖可能的贿赂行为，规避法律责任。
印度国大党发言人兰迪普·苏尔杰瓦拉（Randeep Surjewala）公开质疑：“为何在国防部坚持的情况下，仍然删除了反腐败条款？是否为了逃避贿赂和佣金的责任？”这一指控进一步加剧了公众对交易透明度的疑虑。
（四）
法国司法调查的启动
2021年6月，法国公共财政检察署（PNF）基于Mediapart的曝光及反腐败非政府组织Sherpa的投诉，任命了一名法官对阵风交易展开司法调查，重点针对“腐败”、“洗钱”、“影响力交易”及“偏袒”等指控。调查对象包括：时任法国总统奥朗德；时任经济部长马克龙（现任法国总统）；时任国防部长让-伊夫·勒德里昂（Jean-Yves Le Drian）；达索航空及其合作伙伴（如泰雷兹、MBDA）。
反腐败非政府组织Sherpa的律师威廉·布登（William Bourdon）表示，调查“将推动真相浮出水面，揭露这一国家丑闻的责任人”。然而，印度政府的配合态度成为调查的障碍。2023年7月25日，法国驻印度大使埃马纽埃尔·勒南（Emmanuel Lenain）在一份外交照会中指出，印度在刑事案件合作中存在“长期拖延”和“不完整处理”的问题，暗示印度政府不愿协助法国调查。
（五）
印度国内调查的停滞
在印度，中央调查局（CBI）和执法局（ED）自2018年10月起便掌握了古普塔的佣金证据及机密文件，但未展开正式调查。2018年10月4日，印度人民党两名前部长及一名资深律师向印度中央调查局提交了关于阵风交易腐败的投诉，同年10月11日，毛里求斯政府通过其总检察长向印度中央调查局提供了涉嫌佣金支付的证据。然而，中央调查局和执法局在随后的36个月内未采取行动，反对党指控莫迪政府通过“午夜政变”撤换中央调查局负责人，以掩盖丑闻。
此外，2018年，印度最高法院受理了关于阵风交易的公共利益诉讼，要求调查交易中的违规行为。2018年12月14日，最高法院裁定交易的决策过程“令人满意”，未发现腐败证据，驳回了调查请求。2019年11月14日，最高法院再次驳回了包括前部长亚什万特·辛哈（Yashwant Sinha）和律师普拉尚特·布尚（Prashant Bhushan）在内的审查请愿书。然而，法院的裁决被批评为“过于依赖政府提供的信息”，未能深入调查古普塔的佣金问题。
本文转载自“南洋风云录”微信公众号2025年5月10日文章，原标题为《印度火速增购26架“阵风”战机，上次军购腐败的黑洞到底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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