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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冬，朝鲜铁原前线，夜黑风冷，雪花飘落。
志愿军哨兵王铁生奉连长李振山命令，前往前沿孤哨放哨。
连长只说“守住哨位，警戒敌人”，未提撤退信号。
铁生带上步枪，走进雪地，蹲在掩体后观察四周。
深夜，远处传来脚步声，他借月光看到几道黑影，是美军侦察小队，约十余人。 铁生握紧枪，瞄准为首敌人，开了一枪。
枪声打破寂静，战斗开始，子弹在雪地飞过。
美军火力渐猛，铁生靠掩体还击，守住哨位。
他不知道，这一夜的战斗将牵动整个连队的命运。
铁生，22 岁，山东胶东人，生在个小村庄，家里穷得叮当响，父母早早病逝，留下他和姐姐相依为命。
姐姐叫王翠花，比他大八岁，心眼儿好，总把家里仅有的白面饼子塞给他，自己啃硬邦邦的窝头。
“铁生，吃了长力气，咱家就靠你了。” 她常笑着说，摸摸他的头。
铁生小时候不懂，只知道白面饼子香，窝头硌牙，可每次吃完，姐姐的眼神都让他心里热乎。
1948 年，翠花得了肺病，村里没好大夫，药也买不起。
她躺在炕上，瘦得像根柴，攥着铁生的手，给了他一枚铜扣，上面刻个 “福” 字。
“这是娘留下的，铁生，带着它，好好活着，命硬的人有福。” 翠花声音弱，可眼睛亮。
没几天，她走了，铁生攥着铜扣，哭得嗓子哑，亲手埋了姐姐。
第二年，村里征兵，铁生没犹豫，报名参了军。
“我要为国出力，让姐在地下安心。” 他站在征兵处，瘦小的身子站得笔直。
1950 年，铁生加入志愿军，上了朝鲜战场。
他个子不高，黑瘦黑瘦，话少得像个闷葫芦，战友们都这么叫他。
“闷葫芦，笑一个，咋老跟欠你二斤粮食似的？” 老兵张贵爱逗他，铁生就咧嘴，露个憨笑，不接话。
他枪法准，训练时十发子弹能打九十环，班长拍他肩膀：“小子，有天分！”
可铁生不爱出风头，训练完就帮战友洗衣服、修工事，闲下来坐在帐篷外，摩挲那枚铜扣，眼神远得像在看家里的山。
铜扣是铁生的宝贝，他不识字，姐姐说那 “福” 字保命，他信了。
夜里冷得睡不着，他掏出铜扣，借着月光看，觉得姐姐还在身边。
战场上，铁生是个普通兵，没立过大功，也没挨过批评。
连长李振山常说：“战场上没小角色，每个人都得顶得上。”
铁生记在心，站岗认真，巡逻不偷懒，哪怕脚底磨出血泡，也不吭声。
他觉得自己没啥特别，唯一的心思是打好仗，活着回去，把铜扣埋在姐姐坟前。
可上了前线一年，他没真刀真枪干过仗，挖战壕、搬弹药、站哨，日子像村里的老水车，转来转去一个样。
张贵爱拿他打趣：“闷葫芦，你这命，迟早憋出个大英雄！”
铁生笑笑，低头擦枪，心想自己哪有那福气。
“贵哥，别逗了，我听连长的，干好活，不丢脸就行。” 他声音闷，眼神却透着股倔。
最近，铁原前线安静得怪。
美军不怎么开炮，可侦察兵老在阵地前晃，连队加了岗，铁生站哨的次数也多了。
他站岗时，总盯着远处黑乎乎的山包，猜敌人会不会突然冒出来。
班长教过：“哨兵是连队的眼睛，盯得紧，弟兄们才能睡安稳。”
铁生记住了，每次站岗都瞪大眼，连雪花掉脸上都不敢擦。
他不怕冷，怕的是辜负连长的信任，怕对不起姐姐的 “福” 字。
一天傍晚，铁生从哨位回来，脚冻得发麻，坐在坑道口烤火。
炊事员送来晚饭，一人一碗高粱米粥，俩窝头。
战友们聊家里的庄稼、媳妇，铁生插不上话，低头啃窝头，掏出铜扣，借火光看那 “福” 字。
“姐，你要是在，准让我多吃一个。” 他心里嘀咕，没注意连长走过来。
“铁生，明天你去前沿哨位。” 李振山声音低，铁生一愣，忙站起来：“好！”
连长没多说，转身走了。
铁生坐下，战友问：“怕不怕？”
他摇头：“连长让去就去，没啥好想的。”
他心里却有点沉，连长的话，准不简单。
连长住的坑道在阵地后头，里面点着油灯，桌上摊着地图。
铁生进去，站得笔直。
“铁生，明天夜里，你去前沿哨位，单独守。” 李振山抬头，眼神沉。
连长李振山，42 岁，个子不高，背有点驼，脸晒得黑红。
他打过抗日，负过三次伤，左胳膊抬不起来，可指挥仗从不含糊。
连队里谁都服他，说他眼睛毒，看得准。
铁生见过他训人，声音不大，句句扎心，可从没听他骂脏话。
铁生一听，那哨位在河边，离美军最近，风声都比别处大。
他没问为啥，答：“好。”
连长指着地图：“这儿，离敌人一里多，他们的侦察兵爱从这过，别让一个漏过去。”
铁生看了一眼，记下位置，说：“是。”
连长又说：“那儿就你一个，弹药带足，水壶装满，夜里冷，挺住了。”
铁生应声，带了三梭子弹和两颗手榴弹，敬个礼，出去了。
回坑道的路上，雪又下了，风往脖子里钻。
铁生低头走，想着连长的话，觉得这任务不一般。
哨位孤零零，离连队远，守起来不容易。
“姐，保佑我吧。” 他摸摸兜里的铜扣，脚步更坚定。
回到坑道，小刘凑过来：“铁哥，连长说啥？”
铁生说：“站哨。”
小刘眼睛瞪圆：“前沿那哨位？可危险！”
铁生笑笑：“连长让去就去。”
他检查步枪，装好子弹，心想明天得早起，别误了事。
“铁生，连长咋挑你去前沿？看上你枪法了？” 张贵蹲在坑道口，抽着旱烟，挤眉弄眼。
铁生摇头：“不知道，干好就行。”
他心里却有点得意，连长信他，说明他没白干。
最近美军夜里老晃悠，连长更忙了，天天盯着地图，跟排长们商量到半夜。
铁生猜，连长挑他去哨位，准是信他能干好。
早上，他吃完高粱米粥，背上步枪，去连长那儿复命。
坑道口，小刘劈柴，看见他，放下斧头跑过来：“铁哥，去前沿？带上我吧，我给你放哨！”
铁生笑：“你？老实劈柴吧。”
小刘挠头，塞给他一小包炒黄豆：“攒的，路上吃，别饿着。”
铁生愣了下，接过来，手心热乎：“谢了，小刘.”
连长在坑道里，油灯照得地图发黄。
他抬头见铁生，放下笔：“哨位的事清楚了吧？”
铁生站直：“清楚，守住哨位，盯住敌人.”
连长点点头，指着地图上一个小点：“这儿，河边土包，他们的侦察兵爱从这儿过，你去了，别漏一个.”
铁生看了一眼，记下位置，说：“是.”
连长站起来，拍拍他肩膀：“干好了，活着回来.”
铁生点头，敬个礼，刚要走，通讯员跑进来：“连长，有新情况！”
连长皱眉，跟通讯员出去，铁生没听见说啥，只好先回坑道。
天黑透了，铁原前线的风夹着雪花，刮得脸生疼.
王铁生背着步枪，踩着雪，到了前沿哨位.
那是个小土包，矮矮的，周围堆了雪墙，中间挖了个坑，刚够蹲一个人.
土包后头是条冻硬的小河，对面黑乎乎的山坡，就是美军阵地.
铁生蹲进坑里，把白布披身上，步枪搁在雪墙上，水壶和背包放旁边.
他掏出铜扣，借月光看了一眼，塞回兜里，盯着远处.
夜静得吓人，只有风声，偶尔乌鸦叫.
铁生睁大眼，瞧着河对岸，怕漏看啥.
连长说过，这哨位要紧，美军侦察兵爱从这儿过.
“不能让一个漏过去.” 他默念，手指冻得僵，枪托凉得像冰.
过了半夜，风小了点，月光从云缝里漏出来，雪地亮堂了些.
铁生正揉眼睛，忽听见远处有响动，像靴子踩雪，吱吱的.
他屏住气，眯眼看，河边几道黑影晃动，慢慢过来，约莫十来个.
铁生心跳快了，趴低身子，瞧仔细了：是美军，背着枪，腰上挂着手雷，领头的还拿望远镜.
“美国佬，真来了！” 他咬牙，手心出了汗.
他想开枪，又怕暴露哨位，引来更多敌人.
可连长说，别让一个漏过去.
铁生咽口唾沫，瞄准领头的，枪托贴着肩，准星稳住.
那人走到河边，停下，像在看地形.
铁生手指扣住扳机，屏住呼吸，心跳得像擂鼓.
“姐，保佑我一枪打中.” 他默念，扣下扳机，枪声响得脆，撕破夜静.
领头的应声倒下，剩下的人愣了下，立马散开，朝土包开火.
子弹嗖嗖飞，雪墙被打得雪花乱飘.
铁生缩回坑里，换个位置，探头还击.
他瞄得准，一枪一个，接连撂倒俩.
美军喊着话，火力更猛，机枪哒哒响，子弹擦着土包过.
“不能慌，稳住！” 铁生咬牙，想起村里打狼，爹说过，狼不怕枪响，就怕你稳.
他趴在雪里，心跳得像鼓.
他喘口气，爬到雪墙边，借月光瞄准，开了几枪，打中一个抱机枪的.
美军退了几步，躲进河边石头后头，喊声更大了，像在叫人.
铁生数了数，敌人还剩七八个，子弹打得密，他不敢抬头.
他摸摸腰间，三梭子弹用了一梭，手榴弹还有两颗.
美军没再冲，石头后头人影晃动，像在商量啥.
铁生想，他们可能等天亮，或是叫帮手.
他得守住，不能让敌人过河.
枪声停了会儿，风又大了，雪花糊眼睛.
铁生擦把脸，盯着石头堆，怕敌人偷摸过来.
天蒙蒙灰，铁原前线的风带着雪粒，刺得脸麻。
王铁生趴在哨位土包的坑里，步枪搁在雪墙上，子弹剩半梭，手榴弹一颗。
右腿被流弹擦伤，裤子破了，血渗进雪，冻得硬邦邦。
他咬牙挪到边上，撕下袖口，胡乱裹住伤口。
美军躲在河边石头后，枪声停了，喊话声也少了，像在等啥。
铁生喘口气，盯着对岸，心想得守到连队来人。
他摸摸背包，掏出小刘给的炒黄豆，塞嘴里嚼了几粒，干硬，咽下去肚子暖了点。
他想起连长说 “活着回来”，又想起姐姐的铜扣，攥在手里攥紧了。
土包外静得怪，风声盖不住远处低低的响动。
铁生眯眼看，石头后人影晃动，像是又聚齐了。
他数了数，七八个敌人，没撤，还盯着哨位。
枪战打了半夜，铁生胳膊沉得像灌铅，眼睛酸得睁不开。
他换个位置，趴低身子，瞄着石头堆。
忽然，对岸传来一声闷响，像靴子踢到石头。
紧接着，河边冒出个黑影，猫着腰往前摸。
铁生屏住气，准星跟住，扣扳机，枪响，黑影倒下。
石头后喊起来，机枪又响，子弹打得雪墙噼啪碎。
铁生缩回坑，子弹从头顶飞过，差点擦到头。
他喘口粗气，换上最后一梭子弹，数了数，二十发，得省着打。
他想起班长教的，敌人多就拖，拖到援兵来。
可连队没动静，哨位孤零零，他不知道还能拖多久。
美军喊话，声音硬，听不懂，铁生不管，瞄准石头边一个探头的，又放倒一个。
敌人火气大了，扔颗手雷，炸在土包侧面，雪和土崩下来，埋住铁生半个身子。
他爬出来，抖掉雪，耳朵嗡嗡响。
腿伤口裂了，血又流，疼得他咬紧牙。
他抓起手榴弹，攥在手里，想等敌人靠近再扔。
月光没了，天灰得像要亮，风里夹着股机油味。
铁生愣了下，爬到雪墙边，探头看。
石头后没动静，可河对岸远处，隐约有影子晃，密密麻麻，像一队人。
铁生心跳快了，趴着瞧仔细。
借着微光，他看见对岸山坡下，黑影排成线，慢慢过来，怕有几十号人。
他再听，风里混着低沉的轰隆声，像履带碾雪，不是步兵，是重家伙！
铁生脑子一紧，想起侦察兵说过，美军有装甲车，火力猛，撞阵地像碾石头。
他咽口唾沫，明白哨位挡不住这阵仗。
他想报信，可哨位没电话，跑回去又怕敌人趁机过河。
他攥紧枪，腿疼得发抖，脑子里转着连长的话：守住哨位，别漏一个。
他猜，敌人盯着土包，可能是想牵制连队，真正的目标是高地。
铁生咬牙，想冲出去，起码放一枪提醒后头。
就在这时，天边闪了下，亮得刺眼，像信号弹，红光一晃就不见了。
铁生愣住，盯着那方向，没见连队回应，也没听见枪声。
他心沉下去，信号弹不像连队的，颜色不对。
风更大了，雪花糊眼，他擦把脸，回头看土包后面，雪地上只有自己的脚印。
铁生握紧步枪，盯着四周。
没人影，风盖住动静，他不知道信号弹是谁发的，什么时候发的。
他趴回坑里，心跳得像擂鼓。
远处轰隆声近了，像要压过来。
他想，哨位不能丢，连队不能有事，可信号弹让他觉得事不简单。
天边泛白，铁原前线的雪地蒙上一层灰光，风卷着雪粒，刮得土包哨位吱吱响。
王铁生趴在坑里，腿伤口冻硬了，血粘着裤子，疼得他直冒汗。
步枪里剩几发子弹，手榴弹没了，他攥着刺刀，盯着河对岸。
美军躲在石头后，没再冲，远处轰隆声却越来越近，像铁家伙碾雪。
铁生猜是装甲车，心沉下去，知道土包挡不住这阵仗。
他想突围，报信给连队，可敌人火力封住河边，跑出去就是靶子。
风里夹着机油味，轰隆声裹着脚步，密密麻麻。
铁生爬到雪墙边，眯眼看，河对岸山坡下，黑影攒动，怕有一个排，几十号人，后面还有两辆装甲车，履带压得雪地咔咔响。
铁生咽口唾沫，攥紧刺刀，心想得拖住敌人，哪怕一会儿。
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雪地吱吱乱响。
铁生回头，握紧刺刀，以为敌人摸上来。
来的是志愿军小张，跑得满头汗，气喘得像拉风箱。
他扑到土包边，哑着嗓子喊：“铁生！美国佬带人来了！一个排，带装甲车，直奔连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