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母亲的骨灰盒被安放在太平间的架子上。
一盒火化后的余烬,
就是一个人五十五年生命的全部见证。
葬礼上,
父亲白手帕不时擦拭眼角,
几个老同事拍着他的肩膀,
说着“老林啊,
你和丽华这么多年感情深厚,
节哀顺变”
我站在一旁,
有一瞬间也为之感动。
直到看到母亲留下的账本,
我才知道母亲早已察觉父亲在外面还有一个家。
可我始终不明白,
如果母亲当年选择离婚,
还能让父亲身败名裂。
但她没有,
她选择了忍受和记录。
这是为什么?为何会隐忍三十年,
直到……
01
当天晚上,
我回到母亲生前的房间。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用了三十年的雅诗兰黛香水味,
淡淡的,
像她这个人一样不张扬。
梳妆台上,
她的物品规整地摆放着,
仿佛主人只是出门一趟,
随时会回来。
不知为何,
我的手指在抚过那个老式梳妆台的侧板时,
感觉到一丝异样。
轻轻一按,
一个隐蔽的暗格弹了出来。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暗红色的皮质记账本,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翻开第一页,
发黄的纸张上,
是母亲工整的字迹:“1989年9月15日,
今天确认他在外有人了。”
最新的一页,
笔迹颤抖但依然清晰,
日期是她去世前一天:“小满,
别学妈妈。”
我的手开始发抖。
读懂这句话并不难,
难的是接受这个事实:我对自己的家庭一无所知。
这本记账本很厚,
三十多年的记录,
从我出生前一年开始,
一直到母亲生命的最后一天。
翻看中间的页面,
我发现每月18号都有一个固定的支出项:“孙3800”。
这个数字在1989年是500元,
随着年代的变迁逐渐增加,
到了2023年,
变成了每月13800元。
父亲从楼下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迅速将记账本藏好,
离开了母亲的房间。
夜里睡不着,
我忍不住起床,
在房间的灯光下仔细翻阅那本记账本。
母亲记录得极其详细,
每一笔转账都标明日期、金额和用途。
从1989年开始,
有些支出在我看来匪夷所思:“孙——新房首付:15000元”,
“孙——生产费:2300元”,
“孙儿子学费:1200元”……
我的思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着。
这“孙”到底是谁?
为什么我的父亲需要给她房子、支付生产费、给她儿子付学费?
我打开家里的相册,
翻看那些父亲“出差”的日子。
惊人的巧合是,
每一次他说要出差的日子,
都与记账本上的特殊支出日期完全吻合。
在一张1992年的全家福背面,
母亲写着:“他说下周去上海出差七天。”
翻开记账本对应的那一周,
赫然写着:“6月18日,
孙——产检B超:320元”。
我的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原来,
在我天真无邪的童年里,
父亲已经在外面建立了另一个家庭。
更令人心碎的是,
母亲竟然一直都知道,
却选择了沉默,
还把一切都记录下来,
精确到每一分钱。
那晚,
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彻骨的寒冷。
我蜷缩在床上,
紧紧抱着那本记账本,
仿佛这样就能抱住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点温度。
明明是春天,
我却冷得发抖。
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忍受。
她为什么不离婚?
为什么不质问父亲?
为什么留下这样一本让人心碎的记账本给我?
我甚至不明白,
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保持沉默,
就像母亲一样。
02
不,
我不能。
母亲最后的话是“小满,
别学妈妈”,
这不是让我原谅,
而是让我不要重蹈她的覆辙,
不要像她一样隐忍一生。
我不会沉默,
我要查清真相。
我欠母亲这一次公道,
即使这会彻底摧毁我所谓的“家”。
父亲在葬礼后的表现与往常无异,
甚至表现得更加和蔼可亲。
他开始频繁地询问我的工作、生活,
提出要多陪陪我,
仿佛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
“小满啊,
你妈走了,
咱爷俩要多亲近亲近。”
父亲端着一杯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爸退休了,
时间多。”
看着他慈祥的面孔,
我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但记账本上的字迹那么清晰,
母亲的字迹我不会认错。
“爸,
您和妈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试探性地问。
“1988年,
银行招工,
你妈那时候在会计部。”
父亲的回答很自然,
眼神没有任何闪烁,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多了解一些您和妈的事。”
我假装随意地翻看茶几上的旧相册,
“对了,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您看起来像在外地。”
照片上,
父亲站在一栋陌生的楼房前,
背景是我们从未去过的城市风景。
“哦,
这是1996年去武汉出差时拍的,
那次是去总行开会。”
父亲的表情依然平静。
我在记忆中搜索着1996年的情景。
那一年我8岁,
记得父亲确实经常出差。
打开记账本对应的1996年页面,
6月18日那天,
赫然写着:“孙家装修款:12000元”。
装修款。
不是出差补贴,
不是购买办公用品,
而是装修款。
03
我的心再次被揪紧。
“这么多年,
您出差很多啊。
”我尽量保持声音平稳。
“银行嘛,
免不了的。
不过也是为了咱们家能过得好一点。”
父亲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我那个年代的人,
能有机会出去见见世面不容易。”
我低下头,
不想让他看见我眼中的嘲讽。
为了“咱们家”?
还是为了“那个家”?
当晚,
我没有回自己租的公寓,
而是留在了父母家。
趁父亲睡着后,
我悄悄进入他的书房,
翻找他的文件和相册。
在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
我找到了父亲的银行流水单。
三十多年来,
每月18号,
都有一笔转账,
收款人写着:“孙美玲”。
孙美玲。
这就是那个“孙”。
我用手机拍下了这些流水单,
又找到了父亲的通讯录。
在“S”开头的页面,
果然有一个号码,
名字只写了“孙”。
第二天,
我请了假,
开始我的调查。
先从社交媒体入手,
搜索“孙美玲”,
但没有明确的结果。
接着,
我尝试在父亲的手机通讯录里查找,
却发现他的手机设了密码,
而且从不离身。
我意识到需要更直接的方法。
根据银行流水上的地址信息,
这个孙美玲住在城西的碧水花园小区。
我决定亲自前往。
04
碧水花园是个中档社区,
房龄约二十年,
但环境维护得不错。
我在小区门口徘徊,
不确定该如何找到这个孙美玲。
就在这时,
我看到了父亲的车——那辆他开了十多年的黑色本田雅阁,
停在小区门口。
我的心跳加速。
才过去三天,
母亲的骨灰还温热,
他就迫不及待地来见她了?
我躲在一棵大树后,
看着父亲从车上下来,
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纸袋,
大步走进小区。
我悄悄跟在后面,
保持安全距离。
他走进了6号楼,
我等了一会儿,
也走了进去。
在电梯按钮的亮光中,
我看到他按了18楼。
18楼,
18号,
又是18。
多么讽刺的巧合。
我坐下一班电梯上去,
轻手轻脚地走到18楼。
当我站在1804门前时,
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笑声——我父亲的笑声,
比在家里任何时候都要放松和自然。
“亲爱的,
这是我给你买的。”
父亲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温柔得我几乎认不出来。
“哎呀,
你又乱花钱。”
一个女人的声音回应道,
带着撒娇的语气。
我的手握成拳头,
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我没有敲门,
而是掏出手机,
对着门牌号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默默离开。
回到家,
我继续研究那本记账本。
翻到1992年,
我发现夹着一张泛黄的B超单。
上面写着“孙美玲,
女,
28岁,
孕12周,
胎儿发育正常”。
日期是1992年3月,
比我小六岁的弟弟或妹妹。
05
我又翻看了其他年份的记录,
发现了更多令人心碎的细节:
“1995年12月25日,
他说要培养小满学钢琴,
给我买了一台二手钢琴。
同一天,
给孙的儿子买了全新的斯坦威,
15万元。”
“2008年5月12日,
汶川地震那天,
他第一个电话不是打给我,
而是确认孙家是否安全。”
每一页都像一把刀,
剜在我心上。
母亲的字迹平静如水,
没有怨恨,
没有愤怒,
只是记录。
但正是这种冷静的记录,
更显得残忍。
我意识到,
需要找母亲生前的朋友了解更多。
于是我联系了她的几个老同事,
约在一家茶馆见面。
“阿姨,
我妈生前有没有提起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阿姨看了看其他两位老同事,
欲言又止:“小满啊,
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你妈走得安详,
你也别太...”
“我在母亲的遗物里发现了一些东西。”我直接说,
“关于父亲和一个叫孙美玲的女人。”
三位阿姨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你...都知道了?”张阿姨最先开口,
“你妈一直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
“所以你们都知道?”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妈第一次发现是1989年,
你爸包里掉出的电影票根,
当天他说加班,
票根却是两张。”
李阿姨叹了口气,
“你妈那时还怀着你呢。”
“那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离婚?”我问出了最困惑我的问题。
“那个年代,
单亲妈妈带孩子,
多难啊。”
王阿姨接过话头,
“况且你外公外婆那时候对你爸特别满意,
银行干部啊,
多体面的工作。
你妈不想让老人家失望。”
“而且,”李阿姨犹豫了一下,
“你爸在银行负责贷款审批,
你知道当年银行贷款有多难批吗?他帮那个孙美玲批了创业贷款,
开了家美容院...”
我猛地抬头:“美容院?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美玲美容’吧,
在西城区那边。”
西城区,
就是碧水花园附近。
我的调查方向更加明确了。
离开茶馆,
我直奔西城区。
06
通过地图搜索,
我很快找到了“美玲美容养生馆”,
就在碧水花园小区不远处。
这家店装修考究,
看起来生意不错。
我在对面咖啡厅坐下,
观察了一阵子。
下午三点,
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走进店里,
员工们纷纷打招呼:“美玲姐好!”
那就是她了,
我父亲的“另一个妻子”,
孙美玲。
她看起来保养得很好,
大约五十出头,
穿着高档,
举止优雅,
完全看不出是靠我父亲“资助”起家的小三。
看着她的笑容,
我忽然理解了母亲记账本里的一句话:“1998年,
他说加班,
实际是陪她去看金基范演唱会,
两张票2600元。
而我生日那天,
他只带回一盒超市打折的巧克力。”
我开始明白母亲的痛苦不只是背叛,
还有对比。
父亲给了那个女人和她儿子最好的,
而给我们的,
永远是剩下的那一部分。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没解开:母亲为什么要记录这一切?
是为了有朝一日报复,
还是单纯不想忘记这些伤痛?
我决定再去一趟银行,
找父亲的老同事聊聊。
在父亲退休前的那家银行,
我找到了他曾经的秘书刘叔叔。
“小满啊,
有什么事吗?”刘叔叔热情地招呼我。
“刘叔叔,
我想了解一下我爸在银行工作期间的一些事情。”我委婉地说,
“比如他审批过哪些特殊的贷款?”
刘叔叔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这个...有具体的人或项目吗?”
“孙美玲。”我直接说。
刘叔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恢复平静:“你爸当年批的贷款都给了谁,
这事我不方便多说。
但是,”他压低声音,
“如果你想知道详情,
可以去档案室查1990年到2000年的贷款记录,
特别是小额创业贷款那部分。”
我明白了他的暗示。
作为一名记者,
我有办法获取这些公开的档案资料。
第二天,
我以一篇关于中小企业发展的报道为由,
获准查阅了银行的贷款档案。
果然,
在1991年的小额创业贷款中,
有一笔10万元贷款批给了“美玲美容中心”,
申请人是孙美玲,
担保人是——我父亲林建国。
更让我震惊的是,
这笔贷款的还款记录显示,
利息远低于同期其他贷款,
而且有多次延期还款的记录,
但没有任何罚息。
07
我继续查阅,
发现从1991年到2002年,
美玲美容中心又获得了三笔贷款,
总计60万元,
条件都异常优惠。
父亲利用职务之便,
不仅养了另一个家庭,
还在经济上大力扶持他们。
而这一切,
都是用我母亲的沉默和忍受换来的。
我不禁想到,
如果母亲当年选择离婚,
以父亲这种明目张胆地利用职权的行为,
她完全可以让他身败名裂。
但她没有,
她选择了忍受和记录。
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