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我和丈夫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两个孩子都在外地,我们准备夫妻俩自己庆祝一下。可没想到,上午十点左右,三个小叔子联袂而来,手里都拿着礼物,几十岁的人了,嘴里“大嫂”叫得那个亲热。看到最小的都已经四十出头的他们在我面前那个放肆劲,不由得又想起我和丈夫走到一起的有趣往事……



我和丈夫分属两个村,中间一条一丈宽点的小溪,就是两个村子的“村界”,我们两家的大门相隔一两百米,完全可以说是鸡犬相闻。

丈夫家里四兄弟,他是大哥。应该是小时候受到爷爷奶奶的溺爱,性格很有点张扬。三个弟弟和他年龄相隔大,即使如此,三个小的也经常被他欺侮,每天都能听到他家里鬼哭狼嚎的。

于是在我心里,从小就很有点瞧不起他,认为他当大哥不知道照顾好弟弟,品性肯定不行。

我们上学了,小学就在一同一所小学,那时候我和他没什么交集,甚至在心底里对他有点鄙视。尤其是他在学校里太调皮,几乎每天都要被老师呵斥几句。

我性格文静,是父母眼里的乖乖女,可读书的成绩却并不怎么样,反正就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那群人之一。

有一次考试完,刚好他又在和同学吵架,老师恨铁不成钢地骂他:郭铁云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多学学人家王小娟,多乖巧啊。

可他却不屑地呛老师:那有什么用?成绩还不是和我差不多?

整个小学期间,我和郭铁云几乎不怎么说话,可那家伙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往我身边凑,还说什么我们成绩都不好,就应该一起玩,也算是同病相怜之类的话。

我从不给他什么好脸色,他却很是执拗,就算我发火了,他也只是笑嘻嘻地离开。



郭铁云家里虽然人口多,可他父母确实有点本事,家庭条件挺不错。于是像他那样的成绩,竟然也上了初中。

乡中学在离我们三四里路远的地方,我们都是每周日下午去学校,周六下午回家。我们村只有我和他两个,经常好巧不巧地一起走,再加上年龄大了也懂事了,关系稍微有点缓和。

到了初二,我们俩都有自知之明,升学的几率几乎没有,在学习上也开始更加放松了。

我那时候迷上了琼瑶小说,受小说里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故事影响,青春期的我也萌生了某种情愫,开始关注身旁的异性。

还别说,我们班的学习委员阿文,就那么自然地成了我眼里的“白马王子”。他瘦高的个子,性格也和我一样偏静,可他不但成绩好,运动会的时候还能打篮球。

就那样,我没有任何理由地暗恋上了阿文。当然,受学校规定的影响,我根本不敢有直接向他表白而早恋的冲动。

可少女的心思总要有个宣泄的途径,于是,我便开始了写日记,把我对阿文的倾慕之情,化成一页页文字写了下来,藏在最隐秘的地方,谁也不可能看到。

转眼到了初三下学期,眼见得同学们毕业后就要各奔东西,我对阿文的倾慕也更热烈,这一年多来,已经为他写满满一本日记本。



那个星期日吃过午饭,我正在房间里整理去学校的东西,不由得又把那本日记本翻了出来,翻看着自己这一年多来的心路历程,心情越来越沉闷。

我正在房里胡思乱想,突然有人敲门,我赶紧把日记本放到一摞书的下面,还打开了几本作业簿盖在上面。

进来的竟然是郭铁云,背着书包还拿着一个零食袋,问我什么时候出发。

我看了看时间,告诉他很快就可以了,让他等一下。

他腆着脸坐在我旁边的凳子上,嘴里还催着我快点,还从袋子里掏出来一些零食给我。

我没好气地接过他的零食放在书桌上,拿起衣服去浴室洗澡,等我换好衣服回来时,那家伙还坐在那里,只是脸上有点不大自然。

我们拿着东西一起去学校,走到半路上,郭铁云竟然问我:你喜欢阿文啊?

我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嘴里大骂道:你这家伙,竟然敢偷看我的日记?

看我真的生气了,郭铁云反倒显得有点小心翼翼:我也是不小心看到的,真不是故意要看你的隐私。

停顿了一下,那家伙又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马上要毕业了,你既然喜欢人家,那总得告诉他吧,人家成绩那么好,要不今后见面的机会都没了……



我踢了他一脚:要你管?你要是敢说出去,我绝对饶不了你!

郭铁云赶紧赔罪,发誓绝对不往外说,我才好不容易放过他。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过了两天,吃过晚饭,我正在教室里发呆。郭铁云突然神神秘秘地跑过来对我说:黄小娟,快跟我来,有人找你。

我半信半疑地跟着他下了楼,来到操场一角,竟然看到阿文站在那里。

那一瞬间,我心中顿时如小鹿乱撞。郭铁云却对阿文丢下一句话就跑了:学习委员,小娟有事和你说,我就不打扰了。

只剩下我们俩,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互相解释了两句,总算弄明白了,我们都是被郭铁云骗来的。

我和阿文在操场走了那么四五分钟,我根本没有向她坦白心扉的勇气,阿文也比平常更加腼腆,几分钟后就分开了,两个人都有种落荒而逃的狼狈。

从那以后,我就停止了写日记,既有因为被郭铁云看到的缘故,更因为和阿文接触的那几分钟里,我们之间那种若隐若现的鸿沟。

中考结束了,阿文不出意外考上了中专,我则名落孙山,郭铁云自然也和我一样,都回了家干农活。



我是女孩子,每天做点家务之外,除了双枪时节,父母基本都不叫我出去干粗活。郭铁云却不一样,作为家里的长子,他父亲找了个门路,安排他开始做点小生意,很快就风生水起。

只是他虽然能挣钱了,可性格依旧还是那么顽劣,经常从他家里传出三个弟弟的鬼哭狼嚎声。

无非就是郭铁云仗着自己手里有点闲钱,逗他家三个小的玩,比如买点零食拿在手里,就是不给小的吃,他们哭喊的声音越大,他的成就感似乎就越大。

因为都不上学了,郭铁云就没有堂而皇之的理由来我家。

有段时间里,我几乎都没看到过他,要不是他家隔三差五传来那三个小子的哭喊声,我一度怀疑那家伙是不是跑外面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过了两三年,我也满了二十岁,到了农村女孩说亲的年岁了。

父母亲友也开始张罗着这个事情,只是我似乎受阿文那段无疾而终情感的影响,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心思。父母也不是那么急迫地要把我嫁出去,暂时还没有给我太多压力。

那一天,我挑着一些织好的鞭炮去交货拿工钱,迎面遇上郭铁云骑着摩托车,老远就和我打招呼:老同学,好久不见啊。



我刚好有点累,顺手就放下肩上的担子歇口气。郭铁云却责怪起我来:挑这么重可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能做的事,不如我用摩托车给你送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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