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韩志伟,52岁,小学文化,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山村人。
年轻时为了家里早早辍学务农,后来跟着村里人进了附近的镇上工厂打工。
工厂效益还行,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前几年厂子改制,我被买断工龄,如今靠着厂里每月2600块钱的退休金过日子,还算凑合。
我老婆叫张玉兰,比我小两岁,是我邻村的亲戚介绍认识的,结婚快三十年了。我们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出嫁,小儿子大学毕业,在省城工作,偶尔回来一趟。
我们住在小县城边缘的自建房,家里是三层楼,上下总共五间卧室,平时只住两间。以前这房子是为了儿子结婚准备的,结果他工作后一直没提找对象的事,我们也不敢多说。
我有个亲弟弟叫韩志强,比我小五岁,一直住在老家那边的村子里,家里条件一般。
他媳妇是个好强又节省的女人,两个孩子,大的刚工作,小的还在读书。他们常来我们家串门,尤其过年期间,每年都得来一趟。
今年不同,我一时心软,答应他们一家六口来我家过年,结果,这一决定却让我们家炸了锅。
02
事情的起因,是我一句话没考虑周全。
那天中午,弟弟打电话说:“哥,今年想来你那边过年。咱们也好多年没一起热热闹闹过年了,正好我媳妇和两个孩子也想看看你们。”
我没多想,顺口说:“来就来吧,反正房子空着。”
电话刚挂,我老婆从厨房探出头来问:“谁来?”
我说:“志强他们,过年来几天。”
她脸色一下就变了:“几天?几个人?”
“六个,他、弟妹、两个孩子,还有爸妈。”我顿了顿,“一共八口人。”
“八口人?你这是开饭馆的吗?”
我知道她不高兴了,但她这个人,一般冷几天就好了。可我没想到,今年这个年,居然成了我们夫妻三十年感情的分水岭。
年三十早上,家里早早就热闹起来。
弟弟一家七点多就到了,后备箱塞得满满的,还有一只鸡、点心和几瓶饮料。我老婆脸上笑是笑的,但眼神冷淡,我心里直打鼓。
她话也不多,进厨房开始张罗饭菜。早上稀饭加咸菜,中午要做年夜饭。厨房那边,锅碗瓢盆响成一片,堂屋里却坐着七个人,围着火炉有说有笑。
我看不下去了,对弟弟说:“志强,你们家两个孩子不是挺能干的吗?去厨房帮帮你嫂子吧。”
弟弟笑呵呵地说:“孩子们第一次来你这人生地不熟的,不太好意思。再说了,你家厨房她熟,她做就行了。”
他媳妇也跟着说:“是啊,大哥,嫂子做饭最好吃了,我们平时也做不出那个味儿。”
我看了一眼厨房那边的背影,张玉兰正背对着我们,袖子挽得高高的,锅里冒着热气,脸上汗水不停往下滴。
午饭时,菜做了八个,鸡鸭鱼肉样样俱全。我老婆一言不发,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回房了。我知道她是在赌气。
晚上,她没下楼吃饭。
我敲门,她回了一句:“你让你弟弟嫂子去做啊,我不是这家的保姆。”
我没吭声,回到楼下,弟妹还在笑嘻嘻地给两个孩子夹菜:“来,多吃点,过年可不讲究减肥。”
我看着那桌饭,味道的确不如中午,但我却一口都吃不下去。
第二天一早,我老婆收拾了几件衣服,站在门口等我醒来,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去我娘家过年了,你和你弟弟一家慢慢过。”
“你疯了?这么多人在家你就撂挑子?”
“他们不是都长嘴了么,怎么没长手?”
她说完就走了,连早饭都没做。
接下来的几天,成了我人生中最狼狈的几天。
厨房我不太会做,弟妹做的饭全是咸辣重口味,孩子们嫌弃,父母也抱怨吃不惯。我一边劝她们吃点将就,一边偷偷给老婆打电话,但她一个都没接。
弟弟开始抱怨:“哥,我是真没想到嫂子脾气这么怪,家里来点人还翻脸?”
我没理他。
弟妹更过分:“我们都说了要帮忙她还不乐意,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委屈的。”
我心里翻江倒海。她委屈不委屈,我最清楚。
二十多年,家里大事小事都是她在操持,孩子上学、父母生病、房屋修缮……哪一样不是她跑前跑后?可她从没抱怨过。可这一次,她终于忍不住了。
年初三晚上,弟弟一家准备回去了。
他们临走也没说太多,我心里空落落的,房间顿时清静下来。我走进厨房,发现台面上居然还放着那天她切剩的姜片和葱花。
我蹲下身,抱着洗菜盆哽咽了。
03
我老婆是在年初五回来的。
她没带东西,背着个帆布包,脸上还带着一点倦意。我赶紧上前去接她的包,她没让我拿,径直走到厨房,开始清理锅灶。
“你不是说让我弟弟一家慢慢过年吗?”我试探着开口。
“嗯,他们走了我就回来。年,我是没心情过了。”
她没跟我发火,只是眼神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那一刻,我心头一阵发紧。
“兰子,对不起,这个年是我没安排好。”
她没有说话。
有些感情,不是靠一次“对不起”就能修复的。
这一场春节,不只是一次家庭琐事的爆发,更是多年来情感缺口的显现。我一直以为她是那种能扛事的女人,直到她放下锅铲离家出走,我才知道,这个家并不是理所当然地她该一个人扛。
她现在还和我过着,日子也还在继续,但我知道,她的心已经悄悄地改变了。
我在努力补救,也许为时未晚,也许永远也追不上她的委屈。但我不会再让她一个人撑起整个家。
毕竟,这个家,是我们俩的,不是我的一个人的面子,更不是亲戚临时的落脚点。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