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申明:本文非纪实,情节虚构处理,望理性阅读,谢谢您的支持。
父亲的病来得很突然。
他是那种一辈子不会喊疼,一直咬牙坚挺的人。从我记事起,他就不爱说话,有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而且脾气特别倔,不听劝。
直到那天,他在田里突然晕倒,终于肯听劝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时,我站在门口,听着“肝癌晚期”几个字后,耳朵瞬间嗡的一声,缓过神后眼泪不自主在打转。
父亲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等到家里条件好了些,然而还没来得及享福就倒下了,还是晚期。
住院后,父亲愈发沉默,眼神时常飘向窗外,望着县城街道两旁闪烁的霓虹灯发呆。
一天傍晚,他忽然叫我过去,声音沙哑:“青山,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我走近病床,他颤巍巍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布袋。
里面有一块通体温润的白玉,玉面磨得极细,一朵兰花图案隐隐其上,刀工很精湛,一看就知道这块玉价值不菲。
“这块玉……”他犹豫一番后才接着说道,“是你母亲留下的。”
我听了一怔。
“你……你说谁?”
“你母亲,刘玉兰。”父亲喘了口气,浑浊的眸子里浮出一抹柔情,“不知不觉已经过去41年了,她是七十年代从北京下乡的知青,我们……在那时候相识相知……”
从记事起,父亲就没有提起过她,甚至也没听邻居议论过。
有一次,我鼓起勇气问母亲在哪里,父亲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
见父亲极力回避,我便打消了继续追问的念头,以后多年一直将此事压在心头。
期间,我有过不解,有过愤怒,直到后来对“母亲”这两个字彻底淡化。
如今,父亲主动告诉我母亲的事,我听了后,不知为何我心有种渴望,非常想见见母亲。
毕竟,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永远都无法割舍的
“她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我开口问道。
父亲沉默了很久,望着手里的玉佩,眼神轻轻地落在那朵兰花上。
“她走的时候,你才几个月大。她……她是被家里叫回去的,说她母亲重病,单位也给了调令,她必须走。她哭着对我说,一定会回来。但……她没回来,只是几个月后,寄来了一封信。”
“信呢?”
“我烧了。”他轻轻地闭上眼,“那时候我在气头上”
我低头看着那块玉,仿佛感觉到那女子纤细的指尖曾抚过它的边角,也许还流过泪。
“她叫什么?”
“刘玉兰,北京人。她喜欢兰花,说兰花清冷、孤高,不争不抢,只静静开在角落里。”
“爸,”我抬起头,看着他消瘦的脸,“你想让我去找她,是吗?”
父亲没有回答,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些年……我从没怪她,她有她的难处……”
“你去找她,就当是帮爹完成个心愿吧。让她知道,咱爷俩……都过得还行。”
我紧紧握着玉佩:“我会的。您放心。”
那一夜,父亲睡得很沉。
他的脸在昏黄的灯下显得格外平和,像是卸下了压在心头多年的包袱。
几天后,父亲去世了。
办完父亲的丧事后,我告别妻儿,踏上了北上的行程,我要完成父亲的遗愿找到母亲。
出门时,我反复看了看父亲给我的一张老照片——照片里的女子身穿旧布衣,站在黄土坡前,眉眼清秀,笑容温婉。
她,就是我的母亲。
火车启动的那一刻,我坐在车窗旁,看着故乡缓缓后退,脑海里却不断浮现一个画面:
四十多年前的一个午后,一位年轻的女子从山沟里踏上北去的列车,她狠心放弃了襁褓里的我,流着泪,却不得不离开。
她也曾在车窗边望着远山,心头千回百转……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我终于到达了北京。
我背着包站在人群中,心里却空落落的,我不知道去哪里找母亲。
当天晚上,为了省钱,我住进了一家位于菜市口附近的青年旅社。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北京市档案馆,抱着一线希望询问有关70年代知青返城的信息。
工作人员翻了翻台账,摇头说:“知青返城的记录早年间大多是纸质档案,不公开的,也不具名。除非你是直系亲属,有具体单位或者身份证号。”
我苦笑:“她是我母亲,我只知道她叫刘玉兰。”
“你知道她是哪年下乡的吗?”
“1970年。”
“线索太少了……”
我道谢离开,心情愈加沉重。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海淀、朝阳、丰台几个老旧街道转来转去,走访一些还保留知青文化展的社区宣传栏,希望能从照片、剪报中找到一点线索。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
不久后,在一个位于南中轴老胡同的知青联谊会门口,我贴出的一张小寻人启事引来了一位穿深蓝棉袄的老人注意。
那天风很大,我的纸刚贴上没多久,就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大爷慢吞吞地走过来。
他看了几眼,又回头看我:“你说的刘玉兰,是不是当年那个清清瘦瘦的,说话轻声细语的姑娘?”
我心跳猛然加快:“是的!您见过她?”
“唔……当年我们是同一批返城知青,她好像是山西来的,说是有个孩子,姓刘还是姓……?”
“姓刘,叫刘青山!我是她儿子!”
老人激动得眯起眼,叫我等等。
很快,他赶了过来,拿出出一张老照片递给我:“这是我们1982年聚会时拍的,她当时还带了块玉佩,说一共两块,她儿子留了一块……你看看,是这块吗?”
我把玉佩取出,老人一看,顿时点头:“就是这个!”
我热泪盈眶:“大爷,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他皱了皱眉:“十几年前我听说她搬去了南三环那边,说是住在一个老小区,叫什么‘林海家园’。不过这几年再没联系过。”
我用笔记下地址,连连鞠躬道谢,激动得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一早就赶往南三环外的林海家园。
那砖楼小区有些年头,楼道里贴着满满的出租广告,墙皮斑驳,空气中混着煤灰和炒菜的气息。
我一口气爬上五楼,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敲了三下门。
没人应。
我又敲了一次。
仍是寂静无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转身下楼去找邻居。旁边房门半掩,正好一位拄拐杖的老阿姨出来倒垃 圾,我赶紧迎上去:“您好,请问刘玉兰阿姨是不是住这里?”
她看我一眼,又看了眼五楼的门:“是啊,她之前住那儿,不过,几年前就搬走了。”
我激动道:“您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吗?”
阿姨摇头:“好像是去住养老院了……”
“她有说养老院的名字吗?”
“没说。她平时不不怎么爱说话……”
听阿姨这么一说,我心里满满都是失落。
“谢谢您……”我低声说,眼里忍不住泛起泪意。
天色已晚,我心事重重地走到附近的公交站,正准备刷卡上车时,才发现钱包没了。
糟糕!我的银行卡、身份证、现金全在里面,可能是被小偷给顺走了。
没有钱和身份证,我还怎么回家?
一时间,我无比沮丧。
我呆立在原地,风从袖口灌进来,我冷得不住牙齿打颤。
夜深了,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我在地铁站的长椅上坐了一夜。直到凌晨,有一对卖早点的老夫妇看我神色憔悴,过来轻声问:“小伙子,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我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情况大概说了下。
夫妇俩心善,给了我一百多块钱:“孩子,赶紧回家吧。”
我接过钱,泪水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对夫妇俩感谢不已。
为了省钱,那晚,我在地铁口睡了一宿。
当时我只有一个愿望,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尽全力去找母亲。
天蒙蒙亮,我再一次去了林海家园小区。
我找到小区物业,报上母亲的名字,请求他们再查一下有没有业主的搬家记录。
工作人员翻了翻登记本,眉头一皱:“刘玉兰……噢,有这个名字。半年前搬走的,说是去‘惠康夕阳红’。”
“是养老院吗?”
“听着像。”
这一次,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欣喜若狂,飞快跑出了小区。
我赶往附近的通讯营业厅,用身份证复印件补办了电话卡,立刻开始拨打市内养老院的电话。
北京有几十家叫“夕阳红”的机构,而“惠康夕阳红”只有一处,在顺义郊区。
当我终于打通那家养老院的电话,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在说话:“您好,我找一位叫刘玉兰的老人,她是我母亲,我……我是她儿子。”
电话那头迟疑片刻,终于开口:“我们确实有一位刘玉兰,半年前住进来,但……她身体不太好。”
我当时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坐倒在地上。
挂断电话后,我立马坐上了开往顺义的公交。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我的手心一直冒汗。
到了养老院时,天已近黄昏。
那是一栋灰白色的五层小楼,外墙斑驳,门前种着几株冬青,风吹过时沙沙作响。
我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终于迈了进去。
“我找刘玉兰,是她儿子。”我一口气说完,怕自己再慢一秒,就会崩溃。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把我带上了三楼。
走廊尽头,一间安静的小屋门口,我看见一位背影瘦小的老人正坐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