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蹲在门槛上吧嗒旱烟,盯着阴沉的天直咂嘴。“最怕立夏后入夜雨”,这话从他嘴里冒出来,听得人心里发紧。今儿都立夏第二天了,村头的油菜秆正泛着金黄,麦穗也鼓着劲儿灌浆呢。
老辈人说的“入夜雨”不是零星雨点,是连白天带黑夜的绵密雨丝。
你想啊,油菜荚刚咧嘴等着晒干收籽,小麦穗正靠太阳攒麦粒的分量,这雨要是缠上两三天,秆子泡软不说,菜籽发霉、麦粒发芽,收成就得打折扣。可南边种水稻的老张头却盼雨,他家秧苗刚插下去,正等水催着返青分蘖呢,这雨到底是好是坏,咋还分南北?
去年邻村就吃了连阴雨的亏,立夏后雨下了四五天,割下来的油菜堆在院角发芽,没来得及收的小麦在穗上冒白芽,晒干后称重,亩产足足少了两成。农技站的人说,低温高湿让种子酶活性低,别说发芽慢,连出土的苗子都蔫巴巴的,像没吃饱饭的娃娃。
可也有老人念着“立夏有雨,谷米如雨”,说早年没灌溉,全靠这雨养庄稼,这话放到现在,咋就和现实拧巴上了?仔细琢磨,农谚里藏着地域的讲究呢。
北方麦区怕连阴,秆子倒伏、麦粒吸水发芽;南方稻区怕缺水,可又怕雨水带低温,拖长庄稼生长期。就像“立夏一日雨,四十五日寒”说的,要是雨水带着凉气赖着不走,玉米、棉花这些喜热作物可遭罪了,生长期不够,秋天能不能灌浆都悬乎。
可气候变了,去年立夏晴天,三伏天却旱得河见底,玉米叶子卷成旱烟杆,又让人怀念起那场该来的雨。
村里王大叔的麦田前年闹白粉病,就是因为立夏后雨水多、湿度大,打了两遍药都没控住,麦穗上蒙着层白灰,收回家的麦粒瘪兮兮的。
“立夏大雨倾盆落,到了夏至也难停”,老辈人这话真不假,连续降雨泡坏根,病虫害跟着来,可完全没雨也不行,小麦灌浆期缺了水,千粒重往下掉,收成能少两成。这雨下多下少、啥时候下,咋就成了庄稼人的心病呢?再看咱这儿的油菜,正是收割的时候,晴天割下摊开晒,三天就能脱粒,要是碰上下雨,连割都没法下刀,茬子泡在泥里难收拾,割下来的堆着发霉,一年的辛苦就怕泡汤。
小麦也到了关键时候,麦粒灌浆得靠太阳晒,光照足才能攒养分,要是天天下雨,穗子耷拉着没精神,磨出来的面粉都不筋道。可南边的稻田里,水不够秧苗就打蔫,多了又怕烂根,农人站在田埂上,真是看天吃饭,左右为难。
我瞅着现在的天,老辈的农谚还在理,可老天爷的脾气越来越摸不透了。以前靠经验种地,现在靠技术,可气候变了,咱种地的法子也得跟着变。
就说这立夏后的雨,该防的防,该引的引,老经验加新法子,才能让庄稼少遭罪。
“立夏三日三样黄,再过三日连枷响”,老辈人早知道立夏后收割忙,最怕雨水来捣乱。如今收割机突突响,可要是雨不停,机器进不了地,人工抢收累断腰,收成还是保不住。这雨啊,真是庄稼人的晴雨表,下对了是甘露,下错了是愁肠。
说到底,种地靠天,却也不能全凭天。多学点农技知识,把沟渠挖通防内涝,建点烘干设备备着阴雨,老经验打底,新办法跟上,才能不怕老天爷变脸。
可话又说回来,谁不盼着风调雨顺呢?庄稼长得好,农人才有笑模样。
至于这立夏后的入夜雨,到底是福是祸,还得看咱咋应对,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