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张翠花,今年五十六了,小学毕业。

要说这学历,搁在现在确实拿不出手,可在我们这小县城,也算不上文盲。我和老伴儿王建国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辈子没离开过这片土地。

建国在县里的水泥厂上班,干了三十多年,也算是个老员工了。按理说,我们这年纪,该是享清福的时候,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这心里啊,总像是压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我们两口子就一个儿子,王伟,从小就娇生惯养。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也争气,考上了外地的大学,毕业后就在大城市扎了根,找了个城里的媳妇儿,生了个孙子,日子过得也算红火。

只是这儿子离家远了,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每次回来也是匆匆忙忙,待不了几天就走。

我和建国啊,想孙子想得厉害,可儿子那边也忙,我们也不好意思总去打扰。


更何况,城里生活,样样都得花钱,我们老两口这点退休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成了累赘。

我那二伯,张德胜,早年就去了城里打拼,听说混得还不错,在城里买了房,把户口也迁过去了。

这么多年,逢年过节回来,那派头可足了,穿着体面,出手也阔绰,村里人都羡慕得紧。可前些日子,二伯突然说要回村养老,这事儿啊,在村里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02

二伯回村养老的念头,其实早些年就有了。他跟我娘家哥哥说过几次,说城里住着是舒服,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想回来种种地,养养鸡,过过清静日子。

我娘家哥哥就劝他,说:“二哥,你都城里人了,回来干啥?咱这村里,啥都没有,交通也不方便,你住得惯吗?”

二伯就叹口气,说:“你是不懂,我这心里啊,总觉得空落落的。在城里,人跟人之间,太冷漠了,还是咱这乡里乡亲的,有个人情味儿。”


这次二伯是铁了心要回来,把城里的房子也卖了,在村里盖了个新房,还特意找人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房子盖好后,二伯就搬了回来,每天早起晚睡,在院子里种些蔬菜,养些鸡鸭,日子过得倒也悠闲自在。

刚开始那几天,村里人还觉得新鲜,都跑来看热闹,跟二伯拉家常,问他在城里挣了多少钱。二伯也乐呵呵的,跟大家伙儿聊得热火朝天。


可时间一长,村里人也就习以为常了,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热情了。

有一天,我在村口碰见了邻居王婶,王婶神秘兮兮地拉着我的手,说:“翠花啊,你知道不,你二伯这次回来,可不是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我一愣,问:“王婶,你啥意思啊?”

王婶压低了声音,说:“我跟你说,你可别往外说啊。我听说啊,你二伯在城里,跟儿子儿媳闹掰了,儿子嫌他没本事,儿媳嫌他碍事,把他给赶回来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说:“王婶,你可别瞎说啊,二伯不是那样的人。”

王婶撇撇嘴,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听人说的,说是你二伯在城里,光想着自己享福,啥也不帮儿子儿媳,还总给他们添麻烦,儿子儿媳受不了了,才把他给赶回来了。”

我听了王婶的话,心里更加难受了。我虽然跟二伯接触不多,但也知道他是个要强的人,在城里打拼这么多年,肯定吃了不少苦。现在老了老了,却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晚上,我跟建国说了这事儿,建国也叹了口气,说:“唉,谁知道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二伯在城里混了这么多年,肯定也有些难处。咱们也别瞎猜了,人家不愿意说,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第二天,我特意去二伯家看了看。二伯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我来了,笑呵呵地招呼我进屋。

我走进屋里,看到二伯的新房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心里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我试探着问二伯:“二伯,你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

二伯点点头,说:“习惯,习惯。还是咱农村好,空气新鲜,人也实在。不像城里,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的,生怕得罪了谁。”

我看着二伯脸上的笑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我知道二伯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他不愿意说,我也不能强求。

过了几天,村里开始传言,说二伯之所以回村养老,是因为他在城里欠了一屁股债,没钱还了,才灰溜溜地跑回来了。

这传言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人说,二伯在城里是靠不正当手段挣钱的,现在东窗事发了,才不得不逃回农村。

我听了这些传言,气得直哆嗦。我实在看不惯村里人这样嚼舌根,就去找王婶理论。

“王婶,你们能不能别瞎说了?二伯在城里挣钱不容易,他要是真欠了债,还能盖这么好的房子吗?”我气愤地说道。

王婶却不以为然,说:“翠花啊,你就是太老实了。现在这社会,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挣的钱干不干净?再说了,谁说欠债就不能盖房子了?说不定他盖房子的钱,就是借来的呢。”

我被王婶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地离开了。

我把这事儿告诉了建国,建国也叹了口气,说:“唉,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也管不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让别人说去吧。”

虽然建国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我总觉得,二伯肯定有什么苦衷,我们应该帮帮他。

有一天,我在村口又碰见了二伯,他正坐在树荫下,跟几个老头儿聊天。

我走过去,跟二伯打了个招呼,然后问他:“二伯,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还适应村里的生活吗?”

二伯笑了笑,说:“挺好的,挺好的。就是这老胳膊老腿的,干不了重活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二伯,村里人都在传言,说你在城里欠了债,这是真的吗?”

二伯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翠花啊,你别听他们瞎说。我在城里是挣了些钱,但也没欠债。我这次回来,是真的想过清静日子,不想再跟那些人打交道了。”二伯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看着二伯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我知道二伯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他不愿意说,我也不能再追问。

03

就在我为二伯的事情烦恼的时候,儿子王伟突然打来电话,说要带着媳妇儿和孙子回来看我们。

这消息让我们老两口高兴坏了,赶紧开始收拾房子,准备饭菜。

儿子回来后,我才知道,原来二伯的事情,儿子也知道一些。

儿子悄悄地跟我说:“妈,我爸跟我说了,二伯这次回来,是因为跟小叔闹翻了。小叔一直想啃老,二伯不给,小叔就跟他吵架,还动手打了他。二伯一气之下,就把房子卖了,回老家养老。”

我听了儿子的话,心里更加难受。原来二伯不是被儿子儿媳赶回来的,而是被自己的亲弟弟逼回来的。

儿子又说:“妈,你别担心,我跟媳妇儿商量好了,以后每个月给二伯寄点钱,让他安心养老。”

我听了儿子的话,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安慰。

几天后,我和儿子一起去二伯家看望他。二伯正在院子里浇菜,看到我们来了,高兴地合不拢嘴。

儿子走到二伯面前,笑着说:“二伯,你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要是缺什么,就跟我说。”

二伯摆摆手,说:“我啥也不缺,就是想跟你们多说说话。”

儿子拉着二伯的手,跟他聊起了城里的生活,聊起了孙子的学习。二伯听得津津有味,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就在这时,邻居王婶走了过来,她看到儿子也在,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哎呦,这不是翠花的儿子吗?在外边发大财了吧?”

儿子笑着点了点头,说:“还行,混口饭吃。”

王婶又转头看向二伯,阴阳怪气地说:“我说老张啊,你这命可真好,年轻的时候在城里享福,老了又回来享清福,真是让人羡慕啊。”

二伯听了王婶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笑了出来。

“王婶啊,你说得对,我这辈子确实挺幸运的。年轻的时候,我靠自己的双手挣了些钱,老了还能回到家乡,跟乡亲们一起生活。这辈子,我没啥遗憾的了。”二伯笑着说道。

王婶听了二伯的话,脸色有些尴尬,她讪讪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王婶离去的背影,二伯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我知道,二伯的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夕阳西下,将二伯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看着二伯的身影,心里默默地祝福他,希望他能在农村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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